50年前民族弦乐都用丝弦 独门绝技应入非遗

一根根细小的丝弦，不知能够流传多少个春秋？

古琴艺术是世界级非物质文化遗产，而潘国辉是国内惟一掌握古琴丝弦制作技艺的工艺师，但这门技艺却面临失传的绝境——

□本报记者 吕继东

2003年11月，中国古琴艺术入选第二批“人类口述和非物质遗产代表作”，古琴艺术日渐受到社会各界的关注而呈复兴之态。但作为这门古老的音乐艺术的重要载体，传统古琴所用的丝弦及其制作技艺，却由于工艺繁琐、市场需求量较少而面临失传的绝境，国内惟一掌握古琴丝弦制作技艺的潘国辉今年也已65岁。

欣喜的是，长期致力于丝弦古琴演奏的吴门琴家汪铎先生等琴人，为丝弦的制作与推广四处奔走，正积极申请相关部门的支持，为这门绝技寻找合适的接班人。

50年前民族弦乐都用丝弦

“现在的年轻人都不知道，其实上个世纪60年代之前，咱们的民族弦乐用的都是丝弦，阿炳的二胡拉的就是丝弦。 ”65岁的潘国辉16岁便进了苏州民族乐器一厂当学徒，跟着师父丝弦制作家方裕庭学习制弦技艺，他的脑子里就印着一部中国民族弦乐的发展史。

潘国辉介绍说，由于经过清末战乱，琴人渐少，丝弦销路不畅，曾名噪一时的杭州“回 回堂”丝弦也以停产告终，丝弦制作技艺一度中断。而在他还没有入厂时，古琴名家查阜西等人便带着古琴丝弦制作的相关资料找到苏州的丝弦制作师方裕庭，协助 他恢复古琴丝弦的制作技艺，于是古琴丝弦再度复活。随后，方裕庭的琴弦生产合作社并入苏州民族乐器一厂，1961年潘国辉入厂后，便跟着方裕庭当起了学 徒。“1964年，我们开始试制钢弦，先在二胡上试，后来就推广开了。 ”潘国辉说，因为钢弦的稳定性较强，因而得到了古琴在内的广大民族弦乐演奏者的青睐，使用丝弦的人越来越少，而在“文革”期间，古琴丝弦的制作再次中断。 “丝弦是传统古琴艺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作为世界级非遗项目，中国古琴技艺的传承，必然不能忽视丝弦古琴的操缦技艺以及古琴丝弦的制作技艺。 ”吴门著名琴家汪铎说，几千年来，古琴一向用蚕丝弦, 直至上世纪70年代之后，古琴开始使用钢丝尼龙弦，据不完全统计，如今大陆使用丝弦古琴的琴人不足总数的5%。

古朴自然丝弦优势难以取替

著名古琴家成公亮先生把钢弦的一统天下和丝弦的退场喻为一场“音色革命”，在其 《秋籁居琴话》一书中说道：“我曾经经历了因为琴弦变化导致中国音乐极大变化的事件，那就是大约从上世纪六十年代开始的民族乐器琴弦的全盘变化：从传统丝 弦变化为金属的钢丝弦。 ”“钢弦和丝弦几乎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审美体系。 ”中国古琴学会会长朱晞说，钢弦虽然出音刚，金属声较重，其余韵较长，对于一些细腻情感的表达较为适宜，然而钢弦却没有传统丝弦那种饱满的音质和力度， “两种琴弦各有优劣，琴人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进行选择。 ”

但由于丝弦性能的不稳定，受温度和湿度的影响较大，容易跑音，许多琴人弃之不用。“以前舞台上的弦乐伴奏演员，都要备两把乐器，一把跑音了，得赶紧换上。 ”潘国辉说，虽然经过他多次改进，但天然蚕丝做出的古琴丝弦的性能仍然远不及钢丝弦那样稳定。

据介绍，近年来，也有一些古琴制作厂商以人造纤维为原料制作古琴弦，其音色介于传统丝弦和钢弦之间，没有了钢弦的金属声，丝弦的弹奏时的磨擦声也得到了改进，几可成为传统丝弦的廉价替代品，但成公亮先生认为，这种人造纤维琴弦终究无法取代优质传统丝弦。

独门绝技丝弦技艺应入非遗

    作为中国优秀民族文化中的一枝奇葩，传统丝弦古琴在香港和台湾一直受到追 捧，大多数港台琴人保持着弹奏丝弦古琴的传统，而“文革”中大陆的丝弦制作一度中断。“文革”结束后，香港琴家蔡德允的丝弦弟子来苏州民族乐器一厂定制丝 弦，此后，海外琴家黄树志专程来到苏州，与潘国辉研讨丝弦制作技艺，重新引起琴人对丝弦的关注。

“我每年只做二三百副，大多数都被香港和台湾的琴家买去。 ”潘国辉说，2005年从苏州民族乐器一厂退休后，自己研制了一台缠弦机，把自家车库改造成了丝弦加工车间，“如果没有这些使用丝弦的琴人要求和支持，可 能我早就不做了。 ”因是手工制作，且工艺繁琐、周期长、成本高等因素，使得制作古琴丝弦成为一个本厚利薄的行当，“赚不到什么钱的，只是做了一辈子，放不下手，有人要，就 做一点玩玩。 ”

据了解，近60年来，丝弦制作一直限于苏州，而潘国辉是目前国内惟一掌握传统古琴 丝弦制作技艺的艺人。随着古琴艺术的推广，近年来丝弦琴的使用者越来越多，但潘国辉却是喜忧参半，“再过两年我就做不动了，”潘国辉一心想把从师父方裕庭 手中学来的这门传统技艺继续传下去，但掌握这门技艺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而且原材料的价格飞涨，丝弦制作成本水涨船高，“量少赚不到钱，谁肯来学呢? ”

“相关部门应该对这门技艺给予足够的重视和支持，”作为中国古琴艺术苏州市级传承人，汪铎长期坚持使用并推广丝弦古琴，并积极地为苏州传统丝弦古琴制作技艺的申遗工作奔走，“民间的努力加上政府的支持，才有可能把苏州的这门绝艺延续并推广开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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