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师大南云小组：探寻音乐与情绪间的联系

不同的音乐会带给人们不同的情绪。贝多芬的《月光》让人感觉黯淡而哀伤，莫扎特的《土耳其进行曲》则带来欢快与轻松。同时，不同的人对于同一音乐的感觉与体验也是不同的，甚至同一个人对同样的音乐，在不同情景下的感受也有着天壤之别。

 

人们对音乐的欣赏不但会受音乐特性的影响，还会受到很多主客观因素的影响，比如心境、环境和过去的经验。也就是说，人们在欣赏音乐时，情绪不仅仅受到简单的音色和节奏等方面的影响。事实上，音乐对情绪的影响有着复杂的脑机制。

 

音乐与情绪之间的联系究竟是怎样的，音乐影响情绪的脑机制又是如何产生的？这些问题引起了越来越多科研人员的兴趣。

 

 

作为一门古老的艺术，音乐与人们内心的情感有着密切的关系。古人云：“乐者，心之动也。”也就是说，音乐融合着人们的各种情感与情绪体验。

 

1872年，达尔文就曾指出音乐可以诱发强烈的情绪。

 

北京师范大学认知神经科学与学习国家重点实验室博士南云告诉记者，目前在理论层面的探讨表明，与音乐有关的情绪可能有两种，其中对于音乐表达情绪的识别与审美有关；另外一种即是由音乐诱发的情绪。

 

南云指出，研究与音乐有关的情绪反应是对音乐认知研究的必要补充。值得一提的是，婴儿很早就可以对音乐表达的情绪进行识别，而音乐对于情绪的作用还体现在音乐可以通过比较一致地诱发一组人的情绪而达到增强社会凝聚力的作用。因此，与音乐有关的情绪的研究还有助于解答一些与社会认知相关的问题。

 

音乐与情绪关系的研究还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和实践意义。

 

音乐可以诱发许多种不同的情绪。用音乐来诱发情绪，还具有许多优势。“一方面，音乐可以高强度地诱发情绪，而且音乐诱发出来的情绪，在被试者之间有非常高的一致性；另一方面，不愉快和愉快的情绪音乐都可以诱发，这比用静态的图片诱发情绪更有优势。”南云指出：“认知神经科学认为，人类情绪的产生源于对各种内外部刺激的直觉加工，但目前情绪诱发整个过程的具体脑机制尚不清楚。用音乐来诱发情绪就为这个问题的解答提供了独特的视角。”

 

而音乐也已经被大量用于提高身体健康水平、减轻压力、分散病人对疾病症状的注意力等诸多方面。南云说：“尽管存在个体喜好方面的差别，但音乐无疑对神经系统具有直接的生理效应。音乐可以有效降低病人的焦虑、提升情绪。它还可以减轻手术或者其他急慢性疾病病人的疼痛。听音乐不但可以促进中风早期病人的认知功能恢复，还可以防止病人产生消极情绪，对中风病人出现的失眠症状也有很好的治疗作用。此外，音乐还能通过影响情绪进一步影响人的行为。”

 

 

正是因为音乐与情绪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就为情绪诱发的脑机制研究提供了新的方向。

 

更重要的是，对于音乐诱发情绪的具体神经机制的明确有助于医疗(音乐治疗)与教育相关的应用的发展与提高。

 

因此，正确地认识音乐诱发情绪的基本神经机制，不但可以弥补国内外基础研究领域的空白，还可以对音乐治疗与音乐教育等具体实践进行科学的指导。

 

自我报告、表达性行为以及各种生理指标的记录等是最早被用来对情绪进行研究的手段，研究音乐对情绪的影响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随着近20年来脑成像技术手段的快速发展，研究者们可以从一个新的角度来探索与音乐有关的情绪，即与音乐情绪有关的脑影像证据。特别是高空间分辨率、无创伤性的脑成像技术如功能性核磁共振（fMRI）和事件相关电位(ERP)应用到情绪研究中后，研究者能够在不损伤大脑的情况下直接观察被试者在完成认知任务时大脑的活动情况。这就将认知过程与脑的活动过程直接联系起来，大大提高了研究结果的直观性和深入性。

 

“无创性脑功能成像技术的应用，使得脑机制的研究成为近10年来情绪研究中十分活跃的领域。”

 

“越来越多的研究者倾向于采用ERP与fMRI相结合的研究范式。因为ERP有较高的时间分辨率，而fMRI在脑功能区定位上则有相当高的精度，二者可以在两方面有很好的互补。”南云说：“大多数研究者目前的研究结果都认为听音乐是认知加工与情绪加工的综合过程。不过，总体来看，目前音乐情绪的脑机制研究还相对较少，关于音乐诱发情绪的具体动态过程等问题还有待进一步研究。”

 

 

值得注意的是，音乐具有极强的文化特性，不同的文化背景下的音乐具有不同的形式与特点。虽然对音乐的欣赏具有一定的普遍性，但特定的人群还是会受其所在的文化背景中特定音乐范式的影响。

 

事实上，目前对于音乐认知，尤其是音乐的情绪认知研究的大部分工作都集中于西方音乐，研究的人群也大都为西方人群。这种研究现状局限了整个音乐认知与音乐情绪研究成果在国内的可推广性。

 

南云指出，音乐对情绪的诱发过程中存在的文化差异，虽然并非绝对，也有待研究。

 

在国家自然科学基金的资助下，南云所在的北京师范大学认知神经科学与学习国家重点实验室立足于跨文化的角度，探索音乐认知的普遍性及文化特异性。

 

国外一项有关音乐诱发癫痫的研究表明，病人的癫痫只会由其本国的音乐诱发，其他国家的音乐则无能为力。类似的关于正常人的研究同样表明，与其他音乐表达形式相比，与本国文化背景相一致的音乐表达形式可以诱发出更大的特殊脑电波波幅。

 

北京师范大学认知神经科学与学习国家重点实验室关于音乐诱发情绪的脑机制研究已经完成大部分的数据采集工作，接下来的工作是进一步整理数据。“我们的预期目标是通过对于与音乐有关的情绪的脑机制的研究，为音乐教育与音乐治疗的实践提供科学的指导。”南云说。

 

《科学时报》 (2009-1-5 A4 科学基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