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小提琴家西崎崇子：让中国乐曲漂洋过海

对蝴蝶有着深厚感情的西崎崇子


西崎崇子近影

本报记者  施雪钧
   
    题记
   
    从来没有人像西崎崇子那样，如此迷恋蝴蝶。几乎所有的演出服、饰物以及家中的地毯、家具上，到处是一对对比翼双飞的蝴蝶图案。
   
    美丽的蝴蝶，是从中国飞入她的心中的。上世纪七十年代的一段异国姻缘，把这位小提琴家带到了经济刚起飞的香港，与《梁祝》结下了不解之缘。从此随夫君、而今称雄世界唱片业的西曼国际唱片公司创始人克劳斯·海曼定居香港。
   
    作为依扎克·帕尔曼的同窗，并有“克莱斯勒圣女”之称的西崎崇子，尽管是世界上最富有的小提琴家，可亿万财富从未影响到她的音乐事业。她忠实于音乐，一生在录音棚里录下了几百张古典音乐唱片。可在中国人心中，无论她哪张获奖唱片，都盖不住《梁祝》炽烈的光芒。克劳斯·海曼为此洋洋得意地说：“这首曲子就像门德尔松加上贝多芬和柴可夫斯基，超值享受。”
   
    中国人应该感谢她。在中国音乐艰难走向世界之时，西崎崇子演奏的《梁祝》以及逾百首的中国乐曲，借助着她丈夫的国际性特殊平台，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顺利地漂洋过海，走向世界。
   
    《梁祝》，创造了中国音乐的销售天量
   
    20 世纪80年代，激光技术的诞生，救活了奄奄一息的古典音乐唱片市场。世界六大老牌唱片公司很快就将这块肥肉切割成块，放入自己的盘中。时代华纳、索尼 CBS、宝丽金和索恩EMI集团四分天下格局尘埃落定。松下MCA、贝塔斯曼RCA紧随其后。这6家公司加起来的营业额，占260亿美金唱片市场的 85%。古典音乐20亿的消费额当中，有四分之一是由四巨头所掌握。
   
    市场岂能再容你分一勺肉汁？西崎崇子的丈夫德国人克劳斯·海曼不愧为超级商业精英，他以独树一帜的商业头脑和智慧，在市场夹缝中左冲右撞后突出重围。在短短几十年间，海曼夫妇骄人的业绩，很快令世界六大老牌唱片公司大惊失色，一跃成为全球销量最大的古典音乐唱片公司。夫妇俩的资产也在不断攀升，跻身全球亿万富豪的行列。而这个“神话”的创造，与中国有关。
   
    克劳斯·海曼原来是法兰克福的大学语言教师。20世纪60年代为当地美军工作，随部队到过越南，最后落脚香港。他最初的经营始于邮购业务。由于厌倦军旅生涯的血腥，他开始进口德国相机和音响等转卖给美国大兵，生意颇有起色。越战结束后，好梦远去。于是他又办起音乐杂志，经营起音响生意，之后又成了世界品牌唱片公司在香港的唱片经销商。
   
    在“拿索斯”工作了28年的音乐家肖像画家、“西曼国际”中国首席代表柴本善告诉我：“一段偶然的婚姻，造就了‘拿索斯’的中国情结。”
   
    原来，在上世纪70年代，西崎崇子从美国去香港演出，她的好朋友打电话给海曼，将在港的西崎崇子托付于他。没想到，两人一见钟情，双双坠入情网，之后结成了伉俪。婚后，海曼成立了香港唱片有限公司。到了1978年，他已经成为了除了中国、朝鲜、蒙古以外的亚洲地区最大的唱片经销商。
   
    从唱片经销商到唱片录制不过是一尺之隔。细心的西崎崇子发现，每次她在香港演出，台下欣赏古典音乐的华人不多，来来去去都是那一批很面熟的“老外”。夫妇俩前思后想，觉得要吸引更多华人走进音乐厅，就必须在节目中演奏一些中国曲目。西崎崇子在丈夫的鼓励下，开始演奏一些中国小提琴曲。当她发现了《梁祝》后，立刻喜欢上了这部作品并成为了至爱。这首悲情小提琴曲很快风靡了各大公众表演场所。
   
    1980年，西崎崇子开始录制《梁祝》，那时，盒带和黑胶唱片主宰着唱片领域。海曼专门为她制作了一批《梁祝》水晶唱片，一上市，就创造了25万张的发行天量。这一成功的尝试，大大提振了他们的信心，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
   
    二十多年来，《梁祝》先后六次录制。2003年，59岁的西崎崇子第七次走进录音棚，给了它最新的诠释。2008年又制作了舞剧《梁祝》的DVD版。而这些唱片，在中国和东南亚地区销售了近800万张。这还不包括她的其它中国音乐的唱片。为此，她8次获得“白金唱片”奖，以及“金提琴奖”。
   
    用心灵感受中国音乐的神髓
   
    西崎崇子的演出曲目库中，有许多根据中国的优美旋律改编的小提琴曲，这让中国音乐界感到羞愧，一个日本女子，竟然把改编、演奏、推广中国音乐当作己任，而且曲目竟然如此丰富。
   
    在《玫瑰三愿》《爱上一个不回家的人》《至爱梁祝》等唱片中，中国传统经典乐曲《半个月亮爬上来》《大生产》《兰花花》《掀起你的盖头来》《小河淌水》《在银色的月光下》《何日君再来》《花好月圆》以及根据香港流行歌曲改编的《鲁冰花》《秋去秋来》《特别的爱献给特别的你》等乐曲中，这位“中国音乐特色小吃 ”大师的演绎，散发出浓浓的中国风格，有一种浓郁的乡愁，更有一种难以言传的人情味，一种内心世界极丰富的歌唱，令人如痴如醉。
   
    不愧为“克莱斯勒圣女”。这位曾获得“克莱斯勒奖学金”、1963年美国权威的“莱文垂特国际音乐比赛”的银奖得主（帕尔曼获得金奖），仿佛继承了克莱斯勒的优美、典雅风格；她的运弓方法与传统有别，琴声十分温暖、润泽；她的演绎，像一位男中音温暖深厚的歌唱。
   
    西崎崇子说：“最初接触《梁祝》的时候，我对中国音乐了解不多，我只是用‘心’去感受音乐而把它演绎出来，这与我用我的艺术心灵去揣摩莫扎特、贝多芬的作品都差不多，何况，日本与中国文化有着深厚的渊源，而我自小也对中国文化十分向往，小时候我看过戏曲大师梅兰芳访日演出，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因此，我是用心灵去感受中国音乐的神髓！”
   
    这使我想起了国内某位小提琴同行的酸溜溜评价：“不少人说西崎崇子对《梁祝》情有独钟，但可能是她的日本文化背景的原因，她演奏的《梁祝》总给人一种不够‘正宗’的印象。她是一个在香港靠演奏中国作品赢得听众青睐的外国小提琴演奏家。《梁祝》和其他中国小提琴作品透露出的中国民族音乐的美，是需要细心品味的。”言下之意，西崎崇子靠《梁祝》出名，除了《梁祝》，她什么都不是。
   
    事实上，西崎崇子一生是个虔诚的音乐信徒，直到现在，65岁的她每天还保持三小时练琴时间。她是世界上录音最多、演奏小提琴曲目最广的演奏大师之一。她录制了格里格奏鸣曲全集、10张克莱斯勒作品、莫扎特全部小提琴与乐队作品、维瓦尔弟的《四季》、贝多芬、巴赫和柴可夫斯基、勃拉姆斯、布鲁赫以及门德尔松的小提琴协奏曲唱片，每款在世界各地的销量都超过了10万张。她的录音中，还有大量平时听众鲜见的作品。“拿索斯”唱片，只要涉及小提琴的，几乎都出自西崎崇子之手。拿《梁祝》而言，就是在陈钢精心指导下完成的。
   
    西崎崇子是一个唯美主义者，是个既浪漫性感又十分严谨的艺术家。对每天的练习或每一次演出或录音，她都做足准备，十分守时，哪怕是一瓶水，一块小毛巾，她都准备得非常周到，绝不欺场。这种追求完美的严谨态度，也使得她成了一位称职的家庭主妇。她喜欢美食，能烹调出多国大餐，同时也是一位穿着入时的现代女性。
   
    让人感到亲切的是，西崎崇子保持了日本传统妇女的美德，不但没有架子，对任何人都非常照顾。客人去她家做客，她会一味殷勤地服务，为你倒茶，预备点心，做饭、夹菜，让你简直受宠若惊。“专业”和“谦逊”，在这位演奏大师身上，竟然表现得如此统一。
   
    小时候向往中国文化，成名后迷恋中国音乐，“中国元素”让西崎崇子一生走运，也使西崎崇子夫妇成了向世界推广中国音乐的先锋。
   
    正如她所说：“我喜欢《梁祝》优美的旋律，也喜欢它的浪漫，激情而富戏剧性。有些时候，我真的幻想自己就是《梁祝》化成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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