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琼古典诗词歌曲音乐会亮相上交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11月17日晚的上海交响乐团演艺厅内，著名歌唱家、上海音乐学院教授方琼以一台“《长相知》——古典诗词歌曲音乐会”，带领现场观众穿越千年，回到那段“乐则歌之，哀则叹之”的悠悠岁月。

“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咏歌之”，在古人看来，诗歌是情绪的载体，既是诗也是歌，遗憾的是，那些曾绕梁三日而不绝的袅袅古音却在时光流转中渐渐消散。千百年后，如何将其原味呈现并赋以新韵？演出前，方琼与记者分享了筹办这场音乐会的幕后故事。

还原古风，赋以新韵

不但要继承，更要传承

《水调歌头》、《在水一方》、《送别》……流行乐坛中，有不少脍炙人口的歌曲，因为在词中融入了诗歌元素而意味深长。

其实，从最早的《诗经》、《楚辞》，到后来的汉乐府、赋、辞，以及唐诗、宋词、元曲，诗歌一直是以吟唱方式存在的，只是原有的旋律在几百年的口口相传中渐渐消散，如今大多只留下了“词”而不见了“曲”，只有少部分作品的旋律通过“工尺谱”（中国民间传统记谱法之一，因用工、尺等字记写唱名而得名）、减字谱（古琴常用的一种记写指位与奏法特征的方法）等被保存了下来。

“现在，经过专家翻译转换后的古曲有几百首，但没有人唱。”方琼手上，拿着一本手抄版乐谱，一行简谱、一行工尺谱、一行歌词。其实，早在读大学的时候，她就对这些古诗歌曲产生了兴趣。那是上世纪80年代末期、录音机还是“奢侈品”的年代，老师教他们唱《阳关三叠》，“当时我觉得这首歌太难学了”，后来老师建议她把古琴、筝、萧等各种版本的《阳关三叠》都听一遍，于是方琼跑到学校的录音室里，一遍又一遍地听着卡带，正是在这些古音的气韵中，她渐渐找到了感觉。之后的很多年，《阳关三叠》成了方琼的保留曲目，古诗歌曲也渐渐在她心底扎了根。

30年后，已是音乐学院教授的她，终于有机会呈现一台“全古诗词歌曲”音乐会，“以前虽然也喜欢，但毕竟没有阅历，心也静不下来，驾驭不了这些歌。最近几年，人沉下来了，时机到了。”

既要还原古风，又要符合当下观众的审美，方琼在曲目的编排上颇费了一番心思。“我们不但要继承，更要传承。古人吟诗喝茶唱古曲，音调比较平缓，不像现在的歌曲那样高亢激昂，如果整场音乐会都是这样的旋律，观众肯定坐不住”，她将音乐会分为上下半场——上半场的《阳关三叠》、《胡笳十八拍》、《长相思》等主打“古风古韵”；而下半场的《关雎》、《秋风辞》、《杨柳枝》等则是经过现代作曲家重新编配的“古风新韵”，以此也可窥探不同时代音律审美的发展。

除此之外，她还特别在演出中加入了吟诵环节，请来湖南吟诵大家、92岁的史鹏老先生登台献演《登岳阳楼》。

严谨考究，持续推广

用做学问的心态做音乐会

一切都设想得很美好，但真的做起来，难题却来了。

不同于以往大多数以钢琴或是乐队伴奏的音乐会，这场演出的配器以琴、萧为主，这两样中国的传统乐器对于演唱家来说，最大的挑战是音准——由于萧是竹子做的，音准会因为温度的变化而起伏，“一开始，和琴萧合作的时候，我不太适应。唱着唱着，它们就不准了。而且琴萧配乐的话，唱的时候不能太激昂，要控制气息，就像打太极一样，彼此依托着韵律的感觉走。”

古诗词中，每个字的发音也大有讲究。王菲就曾在唱《清平调》时，将“春风拂槛露华浓”中的“槛”（jiàn ）读成（kǎn），琼瑶更是在《还珠格格》里引用《长相知》时，将“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中的“陵”字误用成了“棱”。因此，在筹备音乐会的过程中，方琼拜访了很多唱古曲的专家，一个字一个字的考证发音。中国古典诗词歌曲演唱和普及专家、中央音乐学院教授王苏芬还给方琼寄去了很多相关的书和唱片，“王老师告诉我，《胡笳十八拍》’天不仁兮降乱离，地不仁兮使我逢此时’中的兮（xī）字在歌唱时，要念ā”。就连方琼的学生也加入了“考证”的队伍中来，“刚刚还有个学生给我发信息说，《越人歌》中’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中的’被（bèi）’字应该读（pī）”。同时，为了让观众更了解这些诗词的含义，她亲自设计了节目册，收录了每首诗词的文字及背景资料，足足22页，每个字她都一一校对。

“这一次，我和我的团队真的是拿出了做学问的心态来做这场音乐会”，方琼感慨道，在她看来，仅仅一场音乐会，不足以传播中华古典诗歌的美妙。在音乐学院的支持下，她还准备将这场音乐会带到全国各个音乐类高校中去，向所有学习声乐的学子推广诗歌的唱法，并配合音乐会整理出版中国古曲作品教材及音视频资料，构建一个属于中国民族声乐的歌库，“中国诗歌是一座巨大的宝库，我们原本只是从文字的角度来记录，现在可以声色俱全，立体化地表现在世人面前，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方琼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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