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低音歌唱家董翔:拯救羌族音乐的使者

图为女低音歌唱家董翔。

董翔（中）在指导“羌山彩虹”艺术团的演员。

整个7月，每天从早晨5点开始，北京宣武区珠市口附近的一个小广场就会聚集很多人。原来，来自四川绵阳的一群羌族民间艺人每天都在这里排练歌舞，充满忧伤的《格布支伟与若音波》和《沙米》令很多听众潸然泪下，那原汁原味的歌舞几乎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这些羌族演员是在5·12汶川地震中幸存的羌族同胞，他们是由著名指挥家、作曲家董翔在地震期间前往北川、江油、绵阳、擂鼓镇和成都等地为孩子们进行心理疏导时发现的。董翔发现他们具有极高的音乐天赋，如果自己用心培养，会对羌族音乐文化的传承起到很好的推动作用。在灾区行程快结束时，董翔克服了种种困难，自己出资将这批羌族艺人带到北京。董翔在她的日志中写道：“认识他们我感到很骄傲，他们是最值得敬佩的人……，虽然身体无限疲惫，但却深深感到，能在北川之行接触这些真正的音乐、真正的文化，是我一生最没有遗憾的事。”

    音乐是最有效的救助

董翔从3岁时就开始师从我国著名小提琴教育家、演奏家丁国栋、陈文勋和杨陆通等大师，少年时期就获奖无数。1994年，从国外深造归来的她担任了中央电视台十二演播室音乐编导。被誉为“东南亚第一女低音”的董翔，在几十年的音乐生涯中，创作出了像《长城之恋》、《报答》、行业歌曲《金爵颂》等优秀曲目，先后担任维也纳音乐学院中国北京分院客席教授、国家皇家乐团首位女客席指挥、国家质检总局青年艺术团艺术总监等职务，成为作曲、指挥和歌唱全面发展的音乐人。在她看来，音乐是从人的灵魂深处出来的，能够解读人们心灵深处的忧郁。
    在灾区的日子里，董翔在绵阳等地开展了一系列活动，利用歌声和音乐艺术去抚慰孩子们内心的伤痛，引导孩子们乐观面对灾难。她说，“在灾难结束，孩子们需要重塑心理的关键时刻，语言往往显得单薄，没有分量，而音乐在这时候就能帮上忙，音乐能让孩子抒发内心深处因灾难而产生的悲伤。”绵阳日报记者李树贵在他的报道中写道：“平常听起来并不震撼的一曲《小草》令现场近300名师生动容，许多孩子流下了眼泪，第一次释放了自己积郁已久的感情。”
    在绵阳，董翔见到了来自北川的一个羌族艺术团队。这些羌族同胞翻越8座大山赶来参加演出，地震毁坏了他们的家园，这些一辈子活在歌舞之中、被称为“云朵上的民族”的羌族同胞面临无家可归的困境。董翔决定，利用他们已经具有的音乐素养和音乐天赋教他们自救，就他们自身的才能进行整合，以公演的标准培养他们的舞台功底，让他们依靠自己的才能走出困境、甚至走向世界。董翔认为，这是效率最高、也是最有效的救助。

抢救羌族音乐义不容辞

从1983年起，董翔先后去了新疆、云南、贵州、西藏、青海、宁夏和吉林等少数民族聚居的地区，对我国少数民族的民族音乐进行了非常深刻的了解和感悟。当记者与她谈到“蒙古长调”时，她即兴演唱了一段，还唱了一段朝鲜民歌《黄背心》。从2005年起，董翔开始研究羌族艺术和音乐，她先后几次到四川的羌族聚居区进行考察和学习，对羌族音乐深入地了解。董翔说：“我一生都在与音乐交流，我国的少数民族地区我全跑遍了，但最打动我、最折服我、最感动我的还是羌乐。”
    羌族是一个性情豪爽、喜爱音乐的民族，是我国唯一的始终保存最初族源、最具古老民族历史的民族。历史上因连年征战而不断迁徙，作为鼓舞在战争中产生的古声部合唱，作为鼓舞士气的战歌和边打仗边劳作的劳动号子，陪伴了羌族上千年。羌族古声部唱法，是一种原汁原味的原生态唱腔。歌唱时，先由一人起调，随之有人和音、补音，少则几十人，多则成百上千人，气势恢宏。古歌主旋律不变，随着人的情绪高低，补音与和音的旋律此起彼伏，是一种酣畅淋漓的即兴之作。羌族的古声部有放牛歌、山歌、酒歌、喜庆歌和迎接远客歌等几百种，一句歌词多由4或7个音节组成，音乐古朴典雅，激情奔放，被列为四川省首批非物质文化遗产。
    董翔介绍说，由于羌族没有自己的文字，复杂的唱法与唱词仅靠祖祖辈辈的口传心授来传承。有的歌谣历时极为久远，由于羌族历史上连年征战迁徙，因此民歌中也不乏鼓舞士气的战歌，如《出征歌》，旋律哀怨、悲怆，即使听不懂唱词，也会被他们虔诚沧桑的唱腔打动，体味到沉重的历史感。羌族最典型的舞蹈是莎朗，也就是羌族的锅庄舞。喜庆的日子里，全寨人着盛装围火塘或场院边唱边舞，气氛欢快而热烈。跳“萨朗”时，男女分别各站成一排，围成圆圈。起舞前，男先女后轮唱一遍该舞的歌曲，然后，由一名男舞蹈能手领头，率领大家边歌边舞地前进。羌族舞蹈中手臂动作较少，腿部的动作较多，小腿灵活、敏捷，有一种别致的动态和韵律，即羌族特有的“一顺边”之美。它贯串于所有的舞蹈形式之中，尤以“萨朗”表现得最为突出。
    在3年的整理和研究中，董翔从羌族古老、经典的文化中搜集了最具感染力的音乐素材，也发现了一批优秀的民间艺人。但最让她痛心的是，这次地震中，一批优秀的老一辈民间艺人几乎全军覆没，几乎所有羌族的音像资料都被压在了山底下。“拯救古老的羌族音乐，这是我必须要做的事,”董翔在心里说出了自己的“豪言壮语”。她挑选了20多名羌族演员带回北京，成立了一个新的羌族文化艺术团——羌山彩虹。她说：“民族音乐是有血缘的，最纯正的、原汁原味的民族音乐只存在本民族之中。”
    经过一个多月的排练，在几十位有基础的羌族儿女中选出来的“羌山彩虹”艺术团已经排练了优秀的羌族经典节目14个，包括盛大节日时的《祭祀舞》，有尊贵客人来到时的敬酒歌和《红舞》，羌人民间乐器之一的《羊皮鼓舞》，羌族代表舞蹈“沙郞舞”，多声部女声表演唱《清清的咂酒歌》，男声独唱《欢聚一堂》以及快要失传的表现妇女们在生活中交流的独特音乐语言《口弦》等等。
    也许，董翔的拯救之旅还需要一个很长的过程，会碰到很多的困难。但是我们不得不承认，这是一项美丽的事业。因为最具原韵、凄美绮丽的羌寨彩虹，才是风雨过后最美丽的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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