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音乐厅：艺术与市场的四手联弹

本报记者 张星 摄影  姚文生

“因为这场音乐会，我对这个城市竟有些依依不舍……”一位北京观众在天津音乐厅听完音乐会后，看到天津的巨大变化，不禁在博客中写道。

如今，天津音乐厅已然成为天津的城市地标和金色名片。

　 　美丽的海河畔，繁华的小白楼商业区，天津音乐厅典雅华美的欧式建筑已经成为这一带最耀眼、最灿烂的新地标。与其他综合性的剧场不同，能进音乐厅欣赏音 乐，已经成为津城百姓乃至北京和周边地区音乐爱好者的最佳选择。这里不仅拥有国内最先进的音响设备和一流的观演环境，更因其从开幕之日起就连场不绝的高水 准艺术演出而备受青睐。从去年8月28日中国爱乐乐团气势恢宏的首场演出开始，在历时将近一年的时间里，天津音乐厅先后推出了180多场多姿多彩的高雅艺 术演出。其中《春之韵――新春音乐盛典》、《乡情――海河儿女系列音乐会》、《知音――国乐大师系列音乐会》、《全民阅读・聆听经典系列音乐朗诵会》和 《打开音乐之门――暑期系列普及音乐会》等系列演出受到了观众的热烈欢迎。濮存昕、谭盾、殷承宗、关牧村、李光羲等名家为我们带来了亲切熟悉的歌声，贝多 芬、柴可夫斯基、肖邦等古典音乐大师们的经典乐章，李白、杜甫、闻一多、徐志摩、普希金等古今中外著名诗人的优美诗篇……人们在高雅艺术中一次次感动，又 在感动中一次次获得美的享受和情操的升华。

天津音乐厅在2010年第7期由《音乐周报》评选的“全国音乐厅十宗最”中获得了其中最高 荣誉――“最好听”的音乐厅。3月3日，《中国文化报》又以“天津音乐厅的经营之道”为题报道了天津音乐厅运营的成功经验。3月下旬，北京人民艺术剧院一 行40余人专程到天津音乐厅来观摩学习……

当前，各地纷纷兴起建设剧场、剧院的热潮，其中不乏耗资惊人的“大剧院”乃至“超大剧 院”。但剧院建成后，演出场所的利用率、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往往就成了令人头疼的难题。因此，成功运营一年时间的天津音乐厅，这种不靠政府投入一分钱，不 靠出租商业面积，完全靠售票、靠走市场的运营模式，已经成为被业界关注的一种现象。

2010年7月7日，正值由市委宣传部主办的2010天津第四届“打开音乐之门”暑期音乐节在天津音乐厅开幕之际，我们走访了天津音乐厅的运营商――驱动文化传媒有限公司的总经理钱程先生，请他告诉我们――“音乐之门”是怎样打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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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什么来开启你？旧貌换新颜的新音乐厅

　 　天津音乐厅始建于1922年，历经88年的风雨岁月，早已经成为一位见证津门兴衰的“历史老人”。随着天津经济建设的迅速发展，这座当年铺着红地毯，为 租界地穿着曳地长裙、坐着马车前来的太太小姐们娱乐的旧建筑已经老化且破败，虽几经维修，也完全不能适应新时代的音乐市场，曾一度变成了专门放映电影的地 方。经过反复论证，市政府决定旧地重建，2008年，一座外形典雅、气势雄伟的欧式建筑矗立在小白楼商业区，这就是今天我们看到的新的天津音乐厅。

　 　房子是建设起来了，如何经营呢？再也不能像过去那样靠放电影过日子了，更何况如今高水准的专业影城已经遍布津门了。可是如果仅靠演出纯粹的高雅音乐，只 有600个座位的音乐厅能生存下去吗？如此超一流、高水准的内部设施，请什么样的艺术院团来演出？卖多少钱一张票才能让百姓接受又不至于干赔？音乐厅的东 家――天津电影公司面临抉择。

采访时，天津北方电影集团总裁王大方说，他们当时主要从这样几个方面考虑：一是怎么能让音乐厅走市场经 营之路？二是能不能经营起来？正因为地处津城的“脸”上，所以音乐厅要守的规矩也非常多。门槛高，限制严，内容还要高雅，票价又不能离谱，要走市场有如走 钢丝，真的很难。再说，天津的文化消费市场比较弱，老百姓口袋捂得很紧。有些天津人只对相声、小品、流行音乐和戏曲感兴趣，不舍得为高雅音乐掏腰包。“音 乐厅谁干谁赔”，当时有人斩钉截铁地说道。

王大方说，他曾考虑过北京一些比较大的艺术运营单位，但对方提出的条件都比较苛刻，非但不 给音乐厅盈利，反而还要找音乐厅要钱。还有一家根本就瞧不上天津音乐厅，不仅让我们先投入，还得给他们一部分面积作为商业面积使用。这样的条件我们根本无 法接受。于是我们找到了驱动文化传媒的钱程，选他来做音乐厅的运营商，他既不要我们投一分钱，也不要一平方米的商业面积，不在音乐厅里做一项与音乐无关的 商业活动，按合同每年向我们上交一定的费用。事实证明，我们的选择是对的，这一年，驱动文化传媒有限公司向音乐厅、也向艺术市场和观众交上了一份非常漂亮 的答卷。180多场演出，低票价、多层次的经营模式，古今中外的名篇名著，音乐大师们的艺术经典……让新落成的天津音乐厅从向观众打开大门的那一天起，就 奏响了一曲嘹亮、和谐、优美动听的新乐章。

用什么来培养你？小荷已露尖尖角的艺术市场

毫无疑问，高雅音乐的高文化内涵和审美意 蕴，对促进我国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和提升公民素质有着极为重要的作用。然而国家剧院、院团的增多并不能直接带来音乐市场的发展。它不仅需要一个长时间的 市场培育过程，更需要有才华、有经验的艺术管理者或单位将这些资源变化为价值。

驱动传媒在这个过程中，具有前瞻性地看到了这一潜在的 市场空间，迎难而上。不但没有拿政府一分钱，更以“付租金”的方式解决了政府维护、经营音乐厅的困扰。用市场化的行为方式培育了市民对高雅音乐演出的消费 需求，培养受众欣赏演出的习惯。这种政府、企业、百姓三赢的模式迅速得到了其他剧院的关注。

2010年7月7日，天津人早已经熟悉的 “打开音乐之门――暑期音乐节”再度“开门”，这回地点换成了天津音乐厅。这是夏日里难得的一个凉爽的傍晚，一百名身穿“打开音乐之门”小熊标志T恤的小 朋友，站在音乐厅前的台阶上，唱出了稚嫩却很有专业水准的合唱，不仅有中文歌曲，更多的是英文歌曲，他们神情专注，目光炯炯，在来自英国的汉娜老师的指挥 下唱出嘹亮的优美、和谐之声。这些小朋友就是天津音乐厅组建不到一年的木兰童声合唱团。专招7―14岁的儿童，英国老师汉娜既教唱歌又教英文，立刻吸引了 数百名孩子和家长踊跃参加。

与这些在歌声中茁壮成长的孩子一样，艺术市场也需要一点一滴地去培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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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驱动文 化传媒总经理钱程和他的团队一直在天津大剧院做“打开音乐之门暑期音乐节”，并已经坚持了三年多。每次演出50场，票价从10元到100元不等。现在，暑 期音乐节仍是音乐厅的保留节目。“如果没有前几年做‘打开音乐之门暑期音乐节’的积累，音乐厅不会有这么高的人气。”天津市文化体制改革办公室的相关领导 和钱程都认为，经营高雅艺术，应该做到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双赢，但社会效益的取得，必须以演出场次的不断增加和演出质量的不断提高为前提。

有了这三年的经验积累，驱动传媒渐渐掌握了天津观众的脉搏，还定期安排“观众调查”，了解市场反馈。因此从2009年8月至今，天津音乐厅在不到一年的时间，演出180多场，最远期的演出已经排到了明年年初。

在经营上，钱程他们的“三要素”是：策划、宣传、销售。他们采取多条腿走路，伸出多条触须去占领市场，除了策划一系列的艺术演出之外，还开办各种音乐知识讲座，组建木兰童声合唱团，让音乐厅活起来，火爆起来。

　 　“剧场要想生存，就不能坐等人家来送演出。然而现实的矛盾是，生产单位的产品质量远远跟不上市场需求。音乐厅必须主动进入艺术生产领域，寻找更加符合观 众口味的高质量演出，以弥补市场空缺。”钱程说。为此，音乐厅利用网络做了大量的观众调查，对于提出建设性意见的还给予赠票奖励。

钱程认为，将演出做成系列对于销售而言有两个好处：一方面，赞助商更愿赞助长期的、成规模的项目，以稳步扩展其品牌影响力；另一方面，成系列的演出能够降低成本，优惠套票对观众来说也更划算。

对于规模效应，钱程还有更远的打算，音乐厅可以将自己引进的演出项目介绍给有需求的其他城市，几地共摊原本由一家承担的演出成本。这样，原本赚不到钱的演出也能盈利。　　

　 　天津音乐厅现有100多名大学生领位员，他们青春靓丽、知性有礼，让观众倍感心情舒畅。来自天津大学的小张说：“我们平时不上班，只在演出时过来。这里 的工作环境很好，还可以经常欣赏高雅音乐。”音乐厅的一位负责人则表示：“大学生领位员的精神面貌和英语水平是音乐厅的一块活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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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什么来感动你？喜爱高雅艺术的可爱乐迷

采访时记者曾问过钱程：“为什么你经历这么多坎坷还要拼命干这行？”

他是这样回答的：“每一部艺术作品，首先是艺术家的感动，然后是演员的感动，观众的感动，我自己也被感动。我喜欢这一次又一次的感动，我为之深深地迷恋。”

是的，感动。

　 　5月2日晚，在天津音乐厅“五月音乐节”系列音乐会之一的《纪念碑――俄罗斯诗文音乐朗诵会》上，丁建华、方明、许还山、肖雄等众多艺术家分别朗诵了我 们曾经耳熟能详的俄罗斯诗文，当丁建华和康庄饱含激情地朗诵高尔基著名的散文诗《海燕》时，天津音乐厅立刻爆发出海浪一般经久不息的掌声！久违了，俄罗斯 文学！久违了，曾经洗礼过一代人的灵魂，伴着他们走过青春妙龄的浪漫诗句！白桦林、山楂树，伏尔加河，西伯利亚……虽然遥远却如此亲切，不曾亲近却有如魂 魄相依。文学就是具有这样一种征服的力量，它能穿越种族，穿越时空，在心灵的天空自由飞翔，链接起一个又一个寂寞的灵魂，给痛苦以抚慰，给困顿以希望，给 颓丧以振奋，给懦弱以力量。

还有《乡情――海河儿女系列音乐会》，当天津人热爱的歌手关牧村专场音乐会上演的时候，音乐厅里连站位都没有了，台上唱，台下和，一曲曲熟悉的老歌荡起了人们心头无限情丝……

在音乐厅连环成套的系列演出中，不仅有国内外一流的音乐大师和演出团体，也有盲童和普通琴童的专场演出，给非名家的音乐人以登台的机会。琴箫古韵、交响乐、钢琴、小提琴等古典音乐，二胡、古琴、古曲，诗歌、独唱、合唱、清唱昆曲等，形式多样，内容多样，售票方式多样。

　 　不仅以艺术演出感动观众，今年暑期的“打开音乐之门”首场音乐会门票全部是无偿赠送，真正体现出此次音乐节让更多人走近音乐，喜爱音乐的初衷。那天晚 上，全场座无虚席的观众中，有500多名残障人士，可以说他们当中，很多人都是第一次有机会走进音乐厅欣赏高雅艺术，是“打开音乐之门”帮助他们实现了这 个愿望。在音乐声中，他们或是聆听或是感受，音乐的美真正打动了他们。从7月7日开始一直到8月底，“打开音乐之门”60多场高水准的音乐演出，最低门票 只有10元，如此低票价，又将在津城培养出一批热爱音乐的观众。

当记者采访北京国际音乐节艺术总监、中国爱乐乐团著名指挥家余隆的时 候他说：“音乐厅这种新的管理模式是从钱程开始的，这种管理在中国绝对是数一数二的。钱程是一个有很深艺术情怀的人，既有艺术追求，又懂市场管理，非常难 得。天津音乐厅管理模式与国外很接近，全世界任何一个艺术院团来这里演出，都不会感到陌生……”

天津音乐厅成了今日天津的城市地标和 金色名片。密集的、穿插多种音乐形式的系列演出丰富了百姓的精神生活，提升了天津这座城市的人文魅力。难怪一位北京观众在天津音乐厅听完音乐会后，看到天 津的巨大变化，不禁在博客中写道：“因为这场音乐会，我对这个城市竟有些依依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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