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城交响乐团的“红色经典”

　 　日前，好友仁仁在家举办音乐沙龙，我欣然应邀赴会。仁仁因工作关系，往返于上海和美国西雅图之间，常自嘲自己是“两栖动物”。唯能从西雅图的 “Half Price Books”（半价书店）“淘”到价廉物美的黑胶唱片，总算不虚旅途劳累。仁仁的黑胶唱片收藏甚丰，但最吸引我的是一张1973 年版的《钢琴协奏曲“黄河”》——尤金·奥曼迪指挥费城交响乐团的版本。众所周知，费城交响乐团于1973年——尼克松总统访华的翌年访问中国，是一次名 副其实的“破冰之旅”。当时中方要求“费交”演出《黄河》，在北京、上海共演六场，由殷承宗任钢琴独奏。

　 　一个鲜为人知的事实是，“费交”在访华前，曾对访华剧目作了预演，其中有《黄河》和作为返场曲的《工农进行曲》（陕北名歌）。奥曼迪特邀当时的后起之秀 Daniel Epstein任钢琴独奏。仁仁的这张唱片应当是Epstein版的现场录音。那次预演，是中国“红色经典”音乐作品第一次在美国演出。美 国音乐评论家Paul Hume对《黄河》作了极高的评价——“音乐听起来似乎是李斯特、拉赫玛尼诺夫谱写的曲子，也有格里格的风格……她是《华沙协奏 曲》（英国作曲家阿汀塞尔所作）的姐妹篇……”

那天在仁仁家的乐迷有音乐学院教授、 “海归”病毒专家、职业经理人、低音提琴家、老建筑摄影家等，本人敬陪末席。在“费交”访华的1973年，吾辈均为“知青插兄”，自然无缘亲临音乐厅。大 家屏息倾听“黄河船夫曲”的悠扬旋律在短笛、琵琶、钢琴声中此起彼落。仁仁的胆机不辱使命，把音乐展现得柔和、逼真、极具感染力。第二乐章的钢琴独奏“黄 河颂”，具有相当难度。Epstein，这位据说在演出几天前刚从中国驻联合国使团拿到乐谱的钢琴家显示了娴熟的技巧。音乐跨越了文化背景，历史传统的差 异，年轻的美国钢琴家成功地演绎了象征中国数千年历史的黄河。接下来的“黄河怨”乐章，低沉、忧郁的钢琴和琵琶配合得十分贴切，而奥曼迪显然以特有的方 式，把琵琶部分演绎成吉卜赛舞蹈的风格，使整个乐章听起来深沉但并不过分悲哀。座中一位乐迷感慨道：“洗星海七十几年前写的《黄河》实在太精彩了。至今无 人望其项背！”

当管乐奏出“保卫黄河”的音乐，乐队和钢琴描述宏伟的战争场景——万马 奔腾、群情振奋。终曲前，《东方红》和《国际歌》旋律把乐曲推向高潮。吾辈属清一色的“老三届”——“文革”的见证人，对于“红色经典”可谓耳熟能详。但 对于“费交”的音乐家来说，演奏音乐就是演奏音乐，“红色经典”在他们手下照样成为瑰丽之作。乐迷们互相击掌，欢呼：“再放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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