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冠群：无畏的灵魂一直歌唱

文 | 陈茴茴 《音乐周报》2017年09月

作为当今优秀青年女高音歌唱家之一，于冠群已数次登上世界各大歌剧院的舞台，成功驾驭了莫扎特、威尔第等歌剧中多个经典角色。和她聊天的过程让人非常愉快，这个爱笑的山东姑娘性格爽朗，用她自己的话说，唱歌的人都很开朗。她阳光般的笑脸和“嘎嘣脆”的话语，不禁让人想起那句流行的话语：爱笑的女孩儿，运气都不会太差。

唱歌先要“脑子里有谱”

即便是放弃学了12年的手风琴改学声乐，于冠群最初也没有想到自己的歌唱之路会走得这么远。上高中时老师说她唱歌不错，她欣然改学声乐，原因却很简单——练琴太累了。她自嘲说自己直到大一也没有太远大的想法，但大二时看了卡雷拉斯等人主演的歌剧《卡门》，她就如同“叮”地一声开了窍：原来唱歌可以不仅仅是唱歌，还可以演戏。她俏皮地对记者说：“当演员是所有中国女孩儿的梦想，你肯定也有过，对不对？在舞台上可以‘当一下别人’，那感觉多棒！”抱着“觉得很有意思”的想法，她萌发了去寻找梦想的决心。在寻找的过程中，她说自己遇到了很多“高人”指点，一步一步就走到了现在，从山东艺术学院的老师李静，到北京的李丹丹，上海的周小燕、韦福根……她感慨，自己一个山东姑娘，之前一直只是在山东学习，无法像在北京、上海求学的学生那样抬腿儿就能与音乐会、歌剧“亲密接触”。她清楚记得，自己在山东艺术学院上学时，为了看郭淑珍在北京举办的国际声乐比赛，从山东坐火车“咣当”几个小时到北京，现场的票却早已售空，她只能在音乐厅外面看电视屏幕。而遇到的这些老师，为她打开了各种不同的窗口。

2006年，于冠群进入上海音乐学院周小燕歌剧中心进行学习，如果说周先生的悉心指导赋予了她声音里的灵魂，韦福根便为她开启了歌剧演唱上的“莫扎特大门”。韦福根酷爱莫扎特，在遇到他之前，于冠群从来没有唱过莫扎特的作品。弹起莫扎特就要“疯”的韦福根碰上性子直的于冠群，两人的合作没少“打架”。她回忆韦老师给自己上课的情景，经常是她唱一句，韦老师会说这么唱不对那么唱也不对，她一生气就走掉了，第二天回来两人又接着“磨”作品。就在这样磨合下，于冠群现在唱得最多的就是莫扎特的作品，某一天她在维基百科上搜索自己，看到国外有人称她为“莫扎特女高音”，这让她非常高兴和自豪。“我碰到的很多人，他们毫无保留的帮助成就了我今天的一切。”

声乐让于冠群登上国际舞台，但回想当初，她依然感恩母亲让她学习十多年手风琴的“童子功”，她觉得，学琴对于小孩子来说，培养的是一种音乐基本概念。“一个从来没学过音乐的人去学唱歌，和一个学过音乐的人去学唱歌，对音乐的理解是不一样的，对谱子熟悉的快慢速度也不一样。简单地说，学过音乐的人，唱歌时脑子里就会有谱。”她边说边打开随身携带的背包，里面都满满都是谱子，有演出谱，有她声乐课的作业，其中一本几厘米厚的莫扎特清唱剧，都算是她较薄的谱子了。能在短时间内“啃完”这些谱子，得益于学琴的经历让她成为一个“脑子里有谱”的人。虽然唱到了国际声乐舞台，她依旧保持着跟随老师上课的习惯。“唱歌的人是听不到自己的声音的，需要一直学习和纠正声音、技术。”她利用这次回国的机会，挤出时间和刚出国巡演回来的李丹丹上了两节课。在国外虽然也能通过网络跟李老师上课，她觉得始终不如面对面来得准确。

“冠群”的名字很容易让人想到“冠压群芳”的内涵，当记者问起她的名字是否寄托了家人深厚期望，她开玩笑说其实父母一直没闹明白她干的事业具体是什么，只是她想干的事情，他们就支持。

“意外”需要时刻准备着

到纽约大都会歌剧院演唱，是所有歌剧演员的梦想。2012年，她参加在北京举行的多明戈世界歌剧声乐大赛获女声组第二名，得到纽约大都会歌剧院的演出邀请，参演大都会歌剧院全新制作版本的威尔第歌剧《游吟诗人》。这部歌剧当时是作为刚开幕的年度演出季主打剧目。首场演出原定由一位意大利女高音扮演女主角莱奥诺拉，当时仍是新人的于冠群虽同样饰演莱奥诺拉，但场次被排得较后。即便自己的排练还没有开始，大都会歌剧院的吸引力也让这位姑娘每天都到排练场津津有味地看排练。

首演前一星期，原定的意大利女高音突然因为健康原因不得不在排练中请假，剧院方马上想到了于冠群，通知她赶紧过来排练。第一次登上剧院旋转的舞台，她分不清是舞台在旋转还是自己眩晕，在晕乎乎的激动中进行了自己在大都会的首次排练，凭借着扎实基础和看排练积累的熟悉度，她的演唱和表演赢得了其他演员和剧院方的好评。女高音的再次请假让于冠群再次登上着装彩排的舞台，彩排中途剧院经理跑过来偷偷和她说：“你今天省着点儿劲儿，万一明天要首演呢。”但直到意大利女高音因为健康抱恙最终缺席首演，接到电话的于冠群才相信机会真的降临眼前。回忆当时，她说可能是因为年轻不害怕，只听到自己在心中只说了一句“来吧！”首演后，男低音歌唱家田浩江在微博上写道：“于冠群在大都会歌剧院的首次演出非常成功！相信她会永远珍惜这个‘意外’的首演；同时也告诉我们，生活中的‘意外’需要我们时刻准备着。”

今年8月11日，于冠群与多明戈在奥地利萨尔茨堡音乐节同台演绎威尔第早期歌剧《福斯卡里父子》，她直言也是“玩心跳的挑战”。虽然在2012年多明戈世界歌剧声乐大赛获奖后，她就与多明戈合作出演过这部戏（成为赛后惟一获得该机会的选手），这部戏的难度之大让她当时就有“唱过一次就不想再唱”的想法。整部戏中女高音是绝对主角，多明戈等其他歌唱家在戏中都只有很短的咏叹调，而女高音要从头唱到尾，无论对技巧还是体力都是巨大考验。为此接到今年萨尔茨堡音乐节的电话邀请时，她十分犹豫，音乐节主办方却非常信任地说：“你唱过就没问题的。”她在大街上走了一下午，犹豫着要不要唱，与自己在意大利的艺术指导沟通并得到肯定后她才接下了这个邀请。一个月时间，她与艺术指导不断磨合、排练，终于在舞台上很好地完成了这部作品。与首演时相比，她感觉自己以前是用嗓子在唱，现在更多是用脑子在唱。好嗓子重要，可丰富的经验更重要。当被问及“临场不惧”的经验是什么时，她露出调皮的神情：“我是个很好的演员，我会表演‘不紧张’。”

忘掉背后努力向前

在欧美歌剧舞台崭露头角并取得不错成绩，有人给予于冠群“华人之光”“欧美歌剧院的常客”等耀眼的称号，对此，她一如既往地平静：“光环这种东西没什么好说的，都是别人看你的。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唱歌的人。像我的同学有时会说我是大明星，我就会说你们少来，我和大家一样，都是在干自己的工作，只不过我的工作性质决定了大家会来看我，继而认识我而已。如果我只是饭店店主，没人认识我，把饭做好就是本分。既然我的职业需要别人来看我，我要做的就是把好的艺术呈现给大家。”

当记者问她觉得身上哪些特质支持自己走到了今天，她开玩笑地调侃：“无知者无畏吧。”继而又认真地说：“无畏有时候其实是个褒义词，面临选择的时候，有的人会想得比较多，考虑每一步做不好会有什么后果。我可能想得少一些。”她觉得有一句话对自己启发很大：忘掉背后，努力向前，向着标杆直跑。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面临人生重大选择时都会有困难，只能紧盯前方，根本没有精力顾及其他。“一心一意还不一定成功呢，何况是三心二意。”

目前，于冠群的歌剧合约已经安排到了2020年。尽管很忙，她还是努力让自己有一个人独处的时间。“心态很重要，保持一颗感恩的心，appreciate what you have（感恩你所拥有的），人生是需要有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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