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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玲玉、郑君里、吕文成、萧友梅在十里洋场开启艺术新时代

2010-04-29 00:26 中山日报 江泽丰

   阮玲玉、郑君里、吕文成、萧友梅在十里洋场开启艺术新时代

 阮玲玉、郑君里、吕文成、萧友梅在十里洋场开启艺术新时代

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也是一个最坏的时代。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上海滩,伴随着万商云集的繁荣局面,文化事业也呈星火燎原之势。一时间,群英毕至,星光璀 璨,汇成“东方巴黎”。在这个梦的舞台上,来自南国的香山人(今广东中山)不约而同地登场,默片影后阮玲玉初涉影坛,“电影老虎”郑君里在“南国社”开始 了艺术生涯,音乐教育家萧友梅筹建我国第一所专业音乐院校,粤乐宗师吕文成开始了粤剧大胆的尝试和改革……被称作“艺坛四杰”的他们,以飞扬的才情和勤勉 实干,成为十里洋场文化星空中当仁不让的闪亮之星。当繁华谢幕,梦之舞台破碎,他们的光辉依旧照亮后人。

如今,在中山人引以为豪的竖琴造型文化艺术中心内,阮玲玉、郑君里、萧友梅、吕文成四位艺坛四杰的巨型雕像坐落其中,气定神闲。曾经脚踏实地,视通中西,各领风骚的他们,书写了一个时代的传奇。如今他们魂归故里,让后人永远铭记。

穷则思变的挣脱

●清朝末年,列强入侵,在中国掀起瓜分狂潮,农村凋敝,无以为生,中山南朗左步村人阮用荣带着妻子何阿英和众多乡里一样北上上海谋生,做了浦东亚细亚火油栈机器部的工人。

1910年4月26日天蒙蒙亮,浦东朱家木桥祥安里,阮用荣第二个女儿降生了,他给女儿起名“凤根”。这名字原本是备给儿子用的,如今他给了女儿,希望女 儿长大能有出息。令阮用荣没料到的是,20年后,他的凤根成了中国最著名的电影明星——上世纪30年代风靡中国的一代影后阮玲玉。

一年之后的1911年12月6日,黄浦江对岸,虹口天通庵路一带,同样从中山三乡镇平岚田堡村走出的郑家诞下一男婴,取名郑君里,20年以后他与阮玲玉一道,各自坐上了上海滩赫赫有名的联华电影公司男、女一号的“交椅”。

尽管殊途同归,但走上这条路却有着各自难念的“经”。

1926年一个春光明媚的上午,阮玲玉和母亲何阿英迈步在去往明星公司的路上,她的步伐时而轻快时而沉重。迎接她的是一个全新的光影世界,那里寄托了她年 少时五彩斑斓的梦。然而回望这条路又是何等的艰难与尴尬。贫寒之家百事哀,3岁的大姐因病夭折,在她6岁时,父亲患肺病不治,她只有随母亲来到同乡姓张的 富人家帮佣。母亲节衣缩食,让她就读于上海崇德女子中学,然而在张家,她却开始了致命的初恋。东家四少爷张达民的始乱终弃让稚嫩的她明白:为了奉养母亲, 也为了自己的前途,依附别人是没有用的,自己在经济上必须自立。

创办于1922年的明星公司,在当时的中国影坛已经是名副其实的 “巨无霸”。成为他们新拍片《挂名的夫妻》女主角,或许就能奉养母亲了,怀揣着忐忑,阮玲玉和母亲来到片场,窗外的庭院里,几株桃树花开正浓,散发出一股 清香,当阮玲玉走入导演卜万苍的视线,他细细端详,便感到这名年轻女人虽不是什么绝色美人,也不姿容超凡,却有一股清秀的书卷气。20分钟的试戏之后,阮 玲玉的浅笑低吟,蹙眉凝神,让卜万苍导演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说她考取了。

刚满18岁的阮玲玉并未让这位导演失望,天资聪颖的她所塑造的少女和少妇形象得到了观众的认可。在短短的两年内,她相继在“明星”、“大中华百合”公司主演近20部影片,部部卖座。

此时的郑君里,从广肇义学考入岭南中学,喜爱艺术的他,在阮玲玉踏入明星公司一年之后的1927年,也独自做出了改变自己一生的重大决定:投考由戏剧家田 汉、欧阳予倩等人组建的南国艺术学校。这个决定,遭到了父亲的激烈反对:“你要去做戏子是吧?家里已经这么穷了!”勃然大怒的父亲最终熬不过跪倒在地、意 志坚决的郑君里,只能无奈同意。他在南国剧社打杂、跑龙套,而后加入摩登剧社、大道剧社,演出《乞丐与国王》、《血衣》、《乱钟》等剧,从此踏上艺术生 涯。

1930年阮玲玉进入联华影业公司,主演该公司创业作《故都春梦》,扮演妓女燕燕获得成功,奠定了她在影坛上不可撼动的地位。在她进入联华后第二年,郑君 里也步其后尘,正式成为联华影业公司的基本演员,出演了《大路》、《新女性》、《迷途的羔羊》等著名影片。他在银幕和舞台上,形体动作洒脱自如,善于把握 角色内在情绪,富于艺术魅力,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被戏称为“电影老虎”。

这位“电影老虎”对老乡阮玲玉后来给出了高度的评价:“她的演技熟练、朴素而自然,丝毫没有雕凿的痕迹。每个人物都烙印着她特有的清丽而优美的表演风格, 具有强烈的艺术魅力。既使她扮演一个庸俗的交际花,也有一种脱俗的韵味。”不久,这两位来自香山普通人家的孩子,凭借各自的努力,成为上海滩联华影业最有 票房号召力的“男一号”和“女一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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筚路蓝缕的突围

●就在他们共同谱写海上文化繁荣局面之时,1935年,站在中国女演员演技巅峰的阮玲玉,在一个孤独的夜晚选择了自绝,这段被后人不断演绎的公案,最终化作"人言可畏"四个字。

浴火重生,萧友梅并未放弃,10月1日蔡元培就任南京政府大学院 (后改为教育部)院长之后多方奔走,政府终于通过了萧友梅提出的在上海创立国立音乐学院的计划。作为“音乐院筹备员”,萧友梅制订了极为详尽的办学计划,包括招生人数、筹建校舍、经费使用等。

10月26日,国立音乐学院登报招生,上海陶尔斐斯路56号正式挂上了“国立音乐学院”的牌子。专门学习音乐的院校登报招生,这即使是在当时善领风气之先的上海也属新鲜事。人们囿于封建传统观念,不免对此取观望徘徊态度,招生现场门可罗雀,学校勉强招了二十余人。

11月27日正式开学 (后即以这一天为校庆日),12月3日萧友梅被任命为国立音乐学院代院长。然而他所面临的不仅是招生难问题,学校所需6万元的开办费和校舍建筑费,财政部 仅许以“于战事结束后即筹划拨给”的空头支票,他在经费极其紧张之下仍然将当时在上海甚至全国各地能够找得到的著名中外音乐家,或高薪聘请或苦言相劝,网 罗在自己的麾下。就连国文、英文等共同课,他也是请水平最高的人来教。如易韦斋、龙榆生(时为暨南大学国文系主任)曾任这所学校国文课的教师。1929 年,世界著名钢琴家、俄罗斯的查哈罗夫旅居上海。为请其任教于国立音专,萧多次登门拜访,并将月薪提至400元(普通教授为200元),以此保证了学院的 教学质量。

相反,南京政府减少或扣发甚至拖欠款项,造成在办校5年内,欠款达3.25万元之多,使得在开院的第一个10年内,竟然8次迁址,学校越搬越小,学生宿舍 又得另行租房,为此,萧友梅经常苦笑对师生们说:“搬场是我们的家常便饭。”然而他采用的国际通行现代专业音乐教育标准和一流的师资力量,培养了包括著名 音乐家丁善德、冼星海、陈振铎等我国音乐文化事业的中坚力量,为音乐教育事业与培养专业音乐人才奠定了基础。

与此同时,在音乐中突围的还有一位中山乡亲——吕文成。从中山南下小村庄出发,一脚踏进大上海,吕文成动荡而艰辛的生命旅程,为他音乐人生写下了注脚。广东,是他粤乐梦想的发源地,而上海,则让勤奋的他圆了自己的这个梦,并因此收获了之前从未设想过的名气。

当时的上海有很多乐社组织,从小喜爱民间音乐的吕文成,特意选择在一家比较大的俱乐部的粤乐队里做杂工,负责乐队的乐器摆收等杂务。在此期间,他专心观察 乐手们吹拉弹唱,经常借机听乐社的老艺人演奏音乐。在排练前后,更挤出时间学习拉二胡、打扬琴和唱粤曲,只要有空就闭门苦练,令演奏技艺日益提高。不到 20岁,吕文成粤乐功底已经相当了得,大获同行称赞。1919年,21岁的吕文成加入上海的“中华音乐会”,成为最早的会员之一。吕文成还向留美返沪的造 船工程师、小提琴演奏家和制作家司徒梦岩学习小提琴和西洋乐理,并与后来成为粤乐名家的尹自重以及何大傻、杨汝城(吕文成的弟弟)等常聚在一起弹唱、研习 粤曲。

他在演奏乐器时对二胡进行了改造,外弦由丝弦换为钢弦,并采用了两腿夹持琴筒的演奏方法,在音色、音量和音域等方面作改善,并运用了二、三把位走指法和独 特的滑指法,使高胡成为广东音乐良佳的独奏乐器。他还能自弹自唱,以男唱女声的声调,唱女角的子喉,将京剧、江南丝竹等剧种唱腔的精华巧妙地融入粤曲的行 腔之中,既有粤曲传统的特色,又有超凡脱俗的乐韵,吐字清晰,音韵柔和,圆润悠扬,令听者无不为之动容。

20世纪20年代前后,吕文成已经在上海就蜚声乐坛。他把大量自弹自唱的作品录制成唱片,大范围发行,他设计的“新腔”,为粤剧清唱打开了一条新路子,从而广泛流行,更催生了上海、香港、广州等大城市的粤乐创作热潮。

1925年,香港钟声慈善社请吕文成到香港参加义演以赈东江灾民,吕文成当日乘邮船赴港,香港各界人士派出三艘汽艇出港迎接,沿途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十分 热闹。而香港华商会还出面为吕文成举行盛大欢迎宴会,据说隆重程度丝毫不亚于女王访港。吕文成在那个年代的受宠程度,由此可见一斑。

山南海北的远念

●同样是1927年,43 岁的萧友梅却正在经历着一次痛心的变动,奉系军阀张作霖接管北京政权后,其教育总长刘哲在6 月以"有伤社会风化"、"浪费国家钱财"为由,下令停办北京国立院校的所有音乐系科。萧友梅苦心经营了5年的北大音乐传习所也被迫解散。这时北伐军已经攻 占了长江流域,蔡元培就职于南京政府,在他的劝说下,萧友梅也南下去寻求发展。

她的死在当时社会引起了很大的震动,据记载,有不少喜爱她的观众依然追随其香魂而逝。上海戏剧电影研究所的项福珍女士,听闻噩耗,随即吞服了鸦片自杀;绍 兴影迷夏陈氏当天吞服毒药自杀;杭州联华影院女招待员张美英也因痛悼阮玲玉服毒自尽。单是1935年3月8日这天,上海就有5名少女自尽,其他地方的追星 成员也有多位。她们留下的遗书内容大同小异。“阮玲玉死了,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1935年3月14日,她的灵柩从万国殡仪馆移往闸北的联义山庄墓地。阮玲玉生前的好友将近300人悉数到场。下午1时10分,由金焰、孙瑜、费穆、郑君 里、吴永刚、蔡楚生、黎民伟等12位影界大腕将灵柩抬上灵车。这天送葬的队伍排成长龙,灵车所经之处,万人空巷,沿途夹道挚爱者多达30万人。美国《纽约 时报》驻沪记者见状极为惊奇,特意作了“这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哀礼”的报道。

时至今日,上海新闸路1124弄沁园村,每当参观者到来时,弄内居民便自发担当解说员:“已经70年了,发生的事情都清楚。”他们会伸出四根手指道:“阮玲玉就留下四个字‘人言可畏’。”

而位于上海汾阳路20号的上海音乐学院校园里,有一座现代音乐教育家萧友梅先生的半身铜像。它出自美术家刘开渠先生之手,据说这是中国第一座音乐家的雕像。绿树掩映,桃李不语,下自成蹊。

远在千里之外,他们的故乡中山,吕文成的老家南下码头,一派繁华的都市景象,林立的店铺,如织的街道,新码头上时尚的酒吧闪烁着都市的霓虹。矗立一旁的就 是吕文成的塑像。只见他风度儒雅,正襟危坐,手持高胡,仿佛美妙的音乐正从耳边传来。身后,是用铜片镶嵌的幕墙,上面刻着吕文成先生所创作的乐曲名称: 《平湖秋月》、《蕉石鸣琴》、《渔歌晚唱》、《青梅竹马》、《醒狮》、《步步高》、《银河会》、《天女散花》、《岐山凤》、《二龙争珠》……

记者江泽丰 通讯员林泳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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