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中音歌唱家袁晨野 最佳中国版“弄臣”

向中国顶级艺术家致敬

乐舞风流60载本报专访之十七

文/本报记者周娴

袁晨野，至今唯一一位获得“柴可夫斯基国际音乐比赛”声乐金奖的中国音乐家，他演唱的《黄河颂》为中国乐迷津津乐道，他在美国和欧洲上演的众 多歌剧中扮演的角色为他在世界歌剧舞台稳稳地占据了一席之地。近日，记者采访了袁晨野，谈到自己的歌剧生涯，袁晨野直言，当年如果不出国，自己只能永远停 留在1994年的辉煌里，而不知道真正的歌剧世界到底是什么样。

如果不出国我只能永远停留在1994年的辉煌里

广州日报：你多次在国际大型声乐比赛中获奖，其中不得不提的是1994年在莫斯科获第十届“柴可夫斯基国际音乐比赛”声乐金奖，也是至今唯一获此殊荣的中国音乐家，你还记得当时演唱的曲目吗？

袁晨野：我记得当年演唱了柴可夫斯基、威尔第、罗西尼、莫扎特等作曲家的作品，柴可夫斯基国际音乐比赛和国内大家常看到的声乐电视大奖赛不同，能够进入决赛的都要经过三轮比赛，演唱10首不同时期的作品。

广州日报：获得了这样的大奖，对于很多人来说已经是事业的终极目标了，你为什么选择在获了大奖之后去外国歌剧界发展呢？

袁晨野：声乐比赛只是演唱歌剧选段，但是即便获了奖，离成为一个优秀的歌剧演员还有很长的路，我远远不满足自己只唱一两首选段，所以选择了出 国。我一直认为至少要经过25年的积累才能看出一个人的成就。现在回头看，更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如果不出国加入歌剧的世界，我只能永远停留在 1994年的辉煌里，而不知道真正的歌剧世界到底是什么样。

广州日报：在国外歌剧界，会很重视获奖经历吗？

袁晨野：按照歌剧的国际惯例，介绍一位歌剧演员时，对其在声乐比赛中的获奖经历只是一笔带过，重点是介绍他在哪个剧院演唱过，演过什么角色，出过什么唱片这些。

9个版本50场《弄臣》里戈莱托已经溶入血液

广州日报：在美国和欧洲各大歌剧院中，你主演了很多部歌剧，你统计过自己演出了多少部歌剧吗？

袁晨野：没有具体统计过，我大约在20多部歌剧中担当过主要角色。1996年出国，2005年回国，其间一直在演出歌剧，现在虽然在中央音乐 学院声乐歌剧系工作，不过一年仍旧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在国外演出。明年冬奥会期间，我要跟温哥华歌剧院合作，再次演出歌剧《尼克松在中国》，在其中扮演周恩 来,2004年6月我首次参加这部歌剧的演出，我当时是整部歌剧里唯一的中国人，9月份《尼克松在中国》还要推出唱片，那是去年在美国丹佛演出的现场版。

广州日报：你塑造的《弄臣》中的里戈莱托赢得了广泛的国际声誉，你是如何塑造这个角色的？

袁晨野：《弄臣》里的里戈莱托是我演得最多的一个角色，已经先后出演过9个版本近50场《弄臣》。《弄臣》这个作品刚出来的时候引起很大的争 议，因为在美女俊男当道的歌剧中出来了一个小丑样的人物当主演，而且里戈莱托这个人物内心错综复杂,是男中音的挑战之作。刚开始出演这个角色的时候我也会 借鉴别人的经验，演到大约20场以后，我就自然地追求更多自己的东西，而且随着演出的次数越来越多，我对角色也吃得更透，里戈莱托好像已经溶入了我的血液 里，每一次演出我都会有新的收获，我希望自己能够有机会演出200场、300场。

男中音的歌剧艺术生命最长

广州日报：歌剧演员通常只唱某几位作者的作品，不过你演过的歌剧范围却很广？

袁晨野：现在的歌剧演员很少像以前的歌剧演员那样只唱几位作者的作品了。我出演过的歌剧跨度从十六世纪的蒙特威尔迪直到二十世纪末的约翰·阿达姆斯。

根据歌剧的曲作者，男中音可以分成几类：

唱威尔第的，我演出过其中《弄臣》中的里戈莱托、《茶花女》中的阿芒、《假面舞会》中的雷纳托、《阿依达》中的父亲等。

唱抒情类的，如莫扎特的歌剧，我出演过《唐璜》、《女人心》等。《唐璜》是我在国外最早主演的一个角色。抒情类的作品我还演出过《奥尔菲奥》中的阿波罗，另外还有《浮士德》中的哥哥瓦伦丁。

唱瓦格纳的，瓦格纳的作品更富有戏剧性，但是作品本身要求庞大的制作，就连外国也很少演出，中国人唱得更少，我也只唱过其中的咏叹调，没有演出过全剧。

唱写实类的，如普契尼、列昂卡瓦洛、马斯卡尼的作品。我演出过普契尼的《外套》、《群妖乱舞》、《艺术家的生涯》，列昂卡瓦洛的作品我演出过《丑角》。

唱意大利美声的，主要是演唱意大利三位最具代表性的作曲家罗西尼、唐尼采第和贝里尼的作品。我出演过唐尼采第的《拉美摩尔的露契娅》和《爱的甘醇》。此外，还有一些法国歌剧和德国歌剧，如比才的《卡门》。我还出演过现代歌剧《小妇人》、《尼克松在中国》。

广州日报：这里面那一位作曲的作品最能挑战男中音呢？

袁晨野：威尔第的作品对男中音的演唱能力、音色、技巧要求很高，是男中音中最难唱的。同时威尔第作品中男中音的角色性格非常复杂，因此对演员的要求更高，出演这些作品的男中音最佳年龄是35岁至55岁。

广州日报：您曾经表示，最大的愿望是在国内舞台演出全本的《唐璜》。为什么是莫扎特的，而不是威尔第的作品？

袁晨野：应该说莫扎特的作品能更全面地反映了17、18世纪的西方文化，莫扎特的歌剧男中音声乐技术并不高难,但是光有嗓子和技术唱不了，因 为其中大量戏剧性很强的宣叙调，无论是“费加罗”还是“唐璜”，里面一大堆零散细碎的对话、插言，其中含有很多包袱，需要对语言、人物特别了解，否则就演 不出精髓。威尔第的作品当然也很出色，而且在声音方面发挥的余地更大，只不过莫扎特在文化上更有代表性。

广州日报：男中音最多可以唱到多少岁呢？

袁晨野：在歌剧中，男中音通常出演如父亲、兄长等人物性格比较复杂的角色，这些角色决定男中音就要“晚熟”一些。男中音可以说是歌剧中艺术生 命最长的，前几天，意大利帕尔玛皇家歌剧院在国家大剧院上演了《弄臣》，其中演出里戈莱托意大利著名男中音里努奇，演过《弄臣》430场的努奇已经67岁 了，可是演出依然很棒。所以我自己的目标是在歌剧舞台上演出全本歌剧演到70岁。

名家课堂

详解《快给城里的总管让路》

《塞维利亚的理发师》中费加罗演唱的《快给城里的总管让路》是男中音的经典唱段，近日袁晨野在某电视栏目虽然只清唱了几句，但也引起了很多观众的关注，对于《快给城里的总管让路》，袁晨野这样解读：

法国戏剧家博马舍在十八世纪七十年代创作了总称为“费加罗三部曲”的三部戏剧，分别是《塞维利亚的理发师》、《费加罗的婚姻》和《有罪的母亲》。前两部被谱成了曲，不过，十八世纪的莫扎特选择的是第二部，十九世纪的罗西尼选择的是第一部。

《塞维利亚的理发师》与莫扎特的《费加罗的婚礼》共称为喜剧的双绝。从剧本的情节上看来，《费加洛的婚礼》乃是《塞维里亚的理发师》的续篇。

《塞维里亚的理发师》中的一个咏叹调《快给城里的总管让路》，是最著名的男中音唱段，也是男中音最难的咏叹调之一，首先是音域要求比较宽，男 中音要唱到男高音的音域，真声唱到HIGHA，假声唱到HIGHC。而且这是一首炫技性的演唱，速度特别快，歌词也很多，而且像绕口令一样，所以演唱的时 候要求演唱者呼吸要特别有弹性，吐音咬字也要特别清晰，虽然是炫技的演唱，但是却要让感觉唱起来轻巧活泼，很轻松，才能达到效果。

国际评价

《华盛顿邮报》曾评论袁晨野“有罕见的声音，演唱充满了乐感和智慧”。

《纽约时报》也称他是“一位强有力的歌唱家”。

美国最权威的《歌剧新闻》杂志曾载文评价袁晨野的里戈莱托“充分表现出威尔第歌剧的魅力，他将一个性格扭曲、心理阴暗的宫廷小丑，刻画得入木三分,这个角色可怜、可恶的人性多层面被他演绎得具有说服力”。

英国《伯明翰时报》也给予他很高的评价:袁晨野实现了一个高难度角色的完美演绎,他的声音和表演堪称一流,从始至终让人信服。

乐迷评论

“听了袁晨野演唱的《黄河颂》,终于找到了最喜欢的男歌唱家，他的音色很美,感情运用很沉稳贴切,不张扬,让人悟到一种人生态度、人生哲理。”

“就我个人而言；廖昌永和袁晨野的声音是各有千秋，袁的声音比较忧虑，男性和一点沧桑感。而廖的声音更加华丽。”

“几天前在中央音乐学院听声乐系音乐会，袁晨野最后出场，唱莫扎特音乐会咏叹调和威尔第《阿蒂拉》选段，这两个段子都是中国男中音很少唱的， 袁晨野把莫扎特唱得生动活泼，听起来比普赖和特菲尔都不逊色，更棒的是阿蒂拉，这个大段子真是难得要命啊，可袁晨野的声音威力十足，声音灌满全场，尤其是 人物的表现和语言的准确，更是世界一流。”

记者手记

虽然袁晨野名字早有耳闻，他演唱的《黄河颂》也曾留下深刻印象，不过和很多人一样，第一次听袁晨野唱歌剧竟然是在一个综艺电视节目中，《塞维 里亚的理发师》中的一个咏叹调《快给城里的总管让路》，虽然只清唱了几句，但已是惊艳的效果。等我上网去搜索，才惊觉袁晨野早已经是歌剧界中响当当的人 物。

采访袁晨野，更是上了一堂大师课，宛如打开了歌剧世界的大门，袁晨野讲解中，歌剧舞台上男中音的世界迎面扑来，我唯一能做的是集中精力全力吸 收所有的养分。在这里，我只希望能够将自己吸收来的知识转述给读者，对于那些没有机会亲自聆听大师讲课的人，能够从字里行间找到自己关注的答案。

知多D

虽然多数歌剧作品都是男女高音担当主角，但是也有不少歌剧由男中音担当主要角色，喜欢听男中音的乐迷可以留意几部作品：

莫扎特作曲的《费加罗的婚礼》，两个男主角阿尔玛维瓦伯爵和费加罗（伯爵的仆人）都由男中音出演。不仅如此，这是一部划时代的作品，对贵族阶层的抨击在当时引起了很大的社会反响。

莫扎特的《唐璜》和《女人心》也有经典的男中音角色，莫扎特的另外一部作品《魔笛》中也有很多很好听的男中音咏叹调。

威尔第的作品特别要留意《弄臣》，男中音单纲主角的人物性格很复杂，是男中音的挑战之作。

罗西尼作品留意《塞维利亚的理发师》，两个男主角都由男中音出演。其中的费加罗演唱的《快给城里的总管让路》是大家最熟悉的男中音经典唱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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