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要 Overview
2011-05-30 06:18 文汇报 陈淑贤
■陈淑贤 (译)
编者按2008年12月18日,在莫斯科的“音乐之家”,著名钢琴家、指挥家伊格纳特·索尔仁尼琴参加了音乐会以纪念父亲——20世纪的思想家、作家亚历山大·索尔仁尼琴。演出前夕,《俄罗斯报》评论员对伊格纳特进行了独家采访。本文是这次专访首次译成中文发表。
问:您为纪念您父亲的音乐会选择的曲目有布鲁克纳和西贝柳斯的作品,在您看来,这两位大师音乐是您父亲喜爱的吗?
答:这场献给我父亲的音乐会的曲目早在他在世时就已安排好了,因此,与他的喜爱没有直接关系;不过,我知道,父亲特别喜欢西贝柳斯,所以选择了他的作品。至于布鲁克纳的乐曲,一般来说,很少演奏,他与历史上任何一位作曲家不同之处在于:他特别痛苦的是指挥家对待他的总谱的强硬态度,不能领悟音乐的本质和以音乐形式所表达的他的思想。布鲁克纳曾是一位神秘主义者,时代在他的音乐中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很多的指挥家企图把他看作病人,为他“治病”,他们故意破坏他的音乐的内在结构、节奏,音乐的自然本质。而听众则异口同声地说:布鲁克纳过于独特了。
问:“过于独特”是否与索尔仁尼琴本人创作类型有关系呢,他是否对布鲁克纳崇尚音乐的自然本质感兴趣呢,他喜欢哪一些音乐?
答:我不能准确地回答。首先,他喜欢贝多芬,他深深地爱着贝多芬的音乐,而且我们经常谈论这个话题。我认为今天曲目的选择还是相当正确的。
问:您从1993年起经常到俄罗斯演出,您曾是我国音乐生活完全衰落和近年来开始逐渐复苏的见证者,在俄罗斯的演出给您留下些什么印象?
答:我对这一话题很感兴趣,众所周知,早在苏联时代,文化、生活只集中在两个城市——列宁格勒和莫斯科,这不正常。我父亲曾多次谈到过这一点,尽管他不仅指的是音乐。近年来,我有机会看到另一种局面:我在俄罗斯其他城市演出时,发现现在已经不能忧伤地叹息说“落后”这个词了,而是相反,建设速度很快,剧院、音乐厅以及整体的文化生活都极其活跃。在很多城市——叶卡捷琳堡、萨拉托夫、下塔吉尔等地观众的欣赏水平都很高。我在这些城市演出的目的不是传授音乐,而是希望与人们交流、沟通我自己所深爱、珍惜的东西。
问:您认为哪些曲目是您的中心曲目?
答:我努力迅速地扩大曲目,我觉得这很有意义,这也像数学一样:你的创作生命有多长,其中用于音乐的就有多少。我的曲目如果用字母排列,那就是布鲁克纳、勃拉姆斯、贝多芬。还有俄罗斯的作曲家肖斯塔科维奇,早在我童年时他的音乐就使我震惊。
问:是哪一部?
答:第五交响乐,我在音乐会听到的,当时我九岁。他的音乐绝对把我征服了。顺便说一下,让我震惊的不是演奏——当时是一个演奏水平不高的当地乐队和一个不入流的指挥家,是音乐本身震撼了我。
问:您进入肖斯塔科维奇世界在某种程度上是否与罗斯特罗波维奇有关?
答:童年时代这条道路始于那次音乐会并且从此确定了一生。那时候没有什么人对我说:20世纪最伟大的交响乐之一现在将响遍全球。肖斯塔科维奇帮助我进入肖斯塔科维奇的“心理层面”:他是什么人,是什么推动了他,他在自己的音乐中想表达什么思想,他为自己留下了什么。如果没有与罗斯特罗波维奇和肖斯塔科维奇的接触,我是无法猜测这些事情的,尤其是总谱中那些具体的细节,常常是写的一样,而作曲家说的完全是另外一样。在这种情况下,我遵循的原则是:在总谱中写的,这是作曲家想要表达的。而后来,发现了在总谱中的某些矛盾,作曲家在写给罗斯特罗波维奇的信中已经作了说明。
问:如果谈到对肖斯塔科维奇音乐诠释的根源,那么您肯定受到您父亲本人以及他的主人公伊万·杰尼索维奇的影响;音乐在索尔仁尼琴的意识中占据什么地位?
答:我同意,在潜意识中受到了影响。对于一个非音乐人,没有受过专门音乐教育的人来说,父亲极不寻常。他能够进入音乐、感受音乐,音乐在他的生活中起着某种保健作用。我觉得,任何一个读者,哪怕粗略看过索尔仁尼琴的人,都能够发现在他的作品中音乐的作用。对于那些将致力于研究他的创作的人来说,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题目。在他的作品中几乎所有关键的、决定命运的转折时刻都会有音乐:音乐不是中心,而是起初作为背景——在某处响起旋律,隐约听到,后来音乐涌入人的意识,成为他的一个部分。也许,音乐在我父亲的生活中也是如此——不是中心,但是有时起着重要作用。父亲对待音乐如同对待某种最崇高、最圣洁的东西那样,赋予音乐比其他艺术形式更大的意义。当然,他对作曲家有鲜明的偏爱,对某些作曲家他虽然能感受到他们有某些重要之处,但是,他却不能接受他们,例如:舒曼。我特别喜欢这位作曲家,几年以前,当我陶醉在他的“诗人之爱”系列时,我与父亲说了很多。记得我对他说:“也许,舒曼的交响乐有些问题,甚至钢琴曲中有不完善之处,不过,我以极其尊重的态度说,在这部作品中没有不完美之处,它异常完美。”父亲在某种程度上对舒曼作出肯定性评价,可是,始终不能分享我对舒曼的爱。我还记得,罗斯特罗波维奇在我们家里的演奏,总共有过几次——三次或者四次。有一次,他还在我们家客厅里演奏巴赫的总谱。父亲尤其珍惜这样的时刻,因为他本人很少去听音乐会。然而,在我和他相处的时刻,我总能感受到他对音乐的那种由衷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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