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家曹鹏:我的追求

2009年7月30日第154期《爱乐者》

曹 鹏

“七一”前夕，我应邀出席由市委副书记、市长韩正同志主持召开的隆重纪念中国共产党建立88周年座谈会，听了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市委书记俞正声同志的重要讲话，回顾我党走过的光辉历程，甚感荣幸。

我是一名1944年参加革命的老共产党员，是党培养我进了华中建设大学、山东大学学习音乐指挥。我非常珍惜那个年代的学习机会，刻苦勤奋，后到华东军区文工团任指挥。当时条件非常艰苦，但我一直以共产党员的高标准要求自己，在部队里荣立二等功两次、三等功四次。

1949年我成为了新中国成立后的上海电影乐团第一任指挥，后来到北京电影制片厂做指挥。我在沪京两地的努力工作得到了认可，荣获了“先进工作者”、“模范工作者”等光荣称号。

1955年我考取了苏联莫斯科音乐学院公派留学，是党给了我又一次深造的机会。我由此进入了久仰的最高音乐学府歌剧交响乐指挥系，师从著名教授金兹布尔克。在苏学习期间，我多次指挥莫斯科交响乐团和莫斯科音乐学院交响乐团，演出音乐会和歌剧。在看到国外没有一场中国作品的音乐会时，爱国之心使我向老师透露了一个愿望：我有责任向外国朋友们介绍中国的作品。老师就安排我指挥全苏广播交响乐团举办了我国历史上首次在海外演出的“中国交响音乐作品”专场，首次将国内创作不久的小提琴协奏曲《梁祝》等中国优秀作品介绍到海外。全苏广播电台向全世界转播了音乐会实况，并录制成金色珍藏版唱片。人民日报曾为此作了报道。

自此至今，我在去很多国家演出时，总是在音乐会中安排中国作品，并和我国作曲家一起精心改编民乐和交响乐结合的乐曲，以期让世界更了解我们。

1961年我回国担任上海交响乐团指挥，在我国首次指挥演出了经典歌剧《蝴蝶夫人》。

1975年，当时国外、香港都不了解我们，我肩负党和国家交给我宣传中国的重任，率上交第一次出境，赴澳大利亚、新西兰、香港指挥演出，我团高水平的演出让海外刮目相看。

我一直在藉音乐呼吁社会道德的重建、提升，认为人们的音乐素质高了，可以促进整个社会的进步、发展。我积极响应党的关于文艺工作者到农村去、到工厂去的号召，几十年来，尽心竭力地做着普及交响乐的工作。为此，我去过工厂、农村、军营、学校、社区，希望更多的人来共同推进提升社会道德工程。我将党和人民的培养化为音乐情感的演绎，在普及演出中认真对待每一首作品，把自己的情感融入作品并传递给观众。我用热情和真诚将乐曲讲解给听众们，通过舞台与广大听众交流，让音乐进入听众的心灵深处，给听众真善美的感受，从而接受音乐的熏陶。

值得一提的普及音乐会有1982年我在大世界夏季露天的讲解音乐会，每天演完后剧场总因听众太多而要我再加一场。结果在10多天里，我指挥上交竟创纪录地连演了30场。当时场内没有空调，我和演奏员们汗水淋漓，战着高温，看着每场满座，看着与我们一样流着大汗的听众非常喜欢这种讲解音乐会，我心里感到十分欣慰。

有年冬天，我曾带领上交赴外地为某野战军举办了一个月的普及交响乐演出。临别时，部队首长和指战员都与我们依依不舍。

最近看到一篇文章写我1985年脚骨折，坐着轮椅仍然到学校和“星广会”指挥和讲解的文章，我很感谢人们还记得我为音乐普及所做的事情。

1986年我应邀指挥福建省歌舞剧院乐团，省委书记项南给了我许多支持和关注。那时我患了严重的肩周炎，肩膀很疼。我不负领导的重托和听众的热情，顽强地忍着疼痛在30天里坚持连演24场交响音乐会，在福州掀起了一股“交响乐高潮”。全部演完我的手已经抬不起来了。

1989年我作为上海乐团艺术总监与另外四人代表上海和列宁格勒建立友好城市。次年我就在上海市委市政府大力帮助下，带上海乐团走出国门，以130人的大型队伍赴列宁格勒参加纪念柴科夫斯基诞生150周年演出，开创了大型乐团赴欧洲演出的先河。获得当地听众发自内心的欢迎和喝彩。

我十分喜爱和重视自己的指挥工作，每场音乐会都要花很多时间认真准备。1986年在“星广会”上，我指挥上交的世界名曲专场音乐会，首次由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向全国直播。交响乐普及热潮由上海发展到全国，交响乐终于走向了大众。当上海音乐厅再次举办贝多芬作品系列音乐会的消息传出后，买票的听众从午夜起就开始排队，到次日上午售票长龙已整整绕音乐厅三圈。

离休以后我更忙了。有位记者问我一周工作几天？我说８天。有时我一天演出２场，我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放到了培育交响乐未来的希望上，提高整个中华民族的音乐素质是我真正的追求。上海市教委邀请我出任南模中学、上海交大两个交响乐团的指挥，我从普及青少年音乐知识抓起，把交响乐排练作为同学们汲取知识和传播文明的课堂。我不计报酬、不遗余力地到各大中小学，辅导、训练青少年步入交响乐圣地。我把这看成是党和国家给我的任务，不断提高责任感。我风雨无阻地赶到学校排练，回家修改乐谱，改编乐曲，精心挑选作品。我以身作则，将认真踏实、一丝不苟的专业作风带给年轻人。我希望让年轻人通过这样的普及教育形式理解音乐赋予的人生意义，让他们触摸音乐、感受音乐、懂得音乐，逐步成为真正热爱音乐的群体。这不仅使学生们终生受益，而且今后，他们走向社会时，定会回报社会。每年在上海交大为参加军训的学生举办专场演出时，我都要讲一句话，那就是：“我以一个新四军老战士的身份，向你们——参加军训的同学们致敬！”——这的的确确是我的肺腑之言！

我指挥的上述两个乐团分别参加了荷兰、瑞士、澳大利亚、维也纳的国际音乐比赛，都获得了金奖第一名。在颁奖会上，学生们高举国旗，热泪盈眶，爱国之情达到高潮。我指挥上海交大交响乐团赴日本参加“庆祝中日邦交正常化１０周年”演出，赴香港参加“香港青年联盟成立10周年”演出，应美国檀香山市市长邀请参加“纪念夏威夷回归50周年”演出。特别是2005年应新西兰爱国华人邀请，我指挥上海交大交响乐团隆重举行国际“反台独”的压轴音乐会，更令我难忘。正如乐团成员所说：“每一个音符都流淌着我们的热血和激情，我们以自己能够为祖国统一贡献力量而感到无比自豪。”

2007年，受中央教育部指定，我和交大乐团作为优秀乐团代表到上海各大学进行“高雅艺术进校园”的活动，至今已在30多所高校里举办过讲解音乐会，受到了师生们热烈的欢迎。我能够成为大学生们步入音乐圣殿的向导，尽管辛苦也乐在其中。

我深刻认识交响乐对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及倡导和谐社会所产生的重要意义。近几年，我受上海市人事局邀请，为市里许多国家公务员作普及交响乐讲座演出。目前市里已有四分之三的公务员听过我的讲座。原定每年一次，后来因太受欢迎，而一再加演。我作为一名老党员和老干部，在台上不但讲音乐，也讲公仆之道，通过传播音乐的美、人格的美，普及交响乐，要求干部们要忠诚于国家、党和人民。如同《乐记》所说，音乐可以善民心，可以移风易俗，“知乐则几乎礼矣”。这样整个国家的文化素质才会提高。

我被社会称为“普及交响乐的功臣”。常会有人问我，作为一个专业指挥为何去指挥学生乐团、去做推广普及工作。我回答：交响乐的普及是开垦、是植树、是铺路、是指挥者的天职。

我觉得交响乐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整体文化素质的体现，要振兴交响乐，先要从培养听众做起，更需要培养年轻的听众队伍，为音乐艺术注入持久的生命力。我受党的教育几十年，国家需要的，人民喜欢的，我有责任尽力做到。在交响乐越来越发展的上海，在中外许多爱乐者组建业余乐团愿望的感召下，我与大女儿商量：通过从普及到自身的参与，能够让更多的人理解和热爱音乐。为了音乐教育的再继续，我们就借宣传奥运会和世博会的契机，由我女儿出资自费成立了“上海城市交响乐团”，此团代表了城市市民的文化水平，也是大都市文化提升的重要标志。“城交”这个大陆唯一的新型集体，是改革开放的盛世迎来的产儿，是海纳百川的体现，是东西文化的交汇点。肤色不同、语言不同的中外业余乐手们，在“城交”里欢聚一堂，共同创造美好的音乐梦想，共谱音乐无国界的新乐章。

三年多来，我“自找苦吃”，困难重重，没有自己的排练厅，买不起大型乐器，但是“城交”乐手都有一颗爱乐的心。我无私奉献，不拿排练费，注重培育全团的团队精神，我觉得不仅要提高乐手们的“城交”技艺及合作能力，更要提升他们对社会的责任感、荣誉感，这才能体现自身的价值，才会赢得社会的尊重，才能为创建和谐社会作出贡献和努力。

这个由社会精英、白领阶层组成的业余乐团，不断为社会举办各种内容的音乐会，体现了很强的凝聚力和生命力。令人钦佩，令人感动。它也因此得到了六次市文广局和中国上海艺术节、中日两国政府等颁发的感谢信和荣誉证书。

向年轻人普及音乐艺术，既是政府应倡导的事情，也是一个艺术团体的教育责任。三年来，我个人指挥“城交”多次登上东方市民音乐会、“星广会”和社区的舞台，为五万多普通市民演出。在举办奥运、申办世博、抗震救灾等重要时刻，我总是指挥“城交”，要求乐团奏出和谐社会的最强音。

2006年“城交”加入了全球性的“世界业余交响乐联盟”。上海曹鹏音乐中心主办了2007年的联盟年会，来沪的各国理事赞叹道：“上海‘城交’的加入，表明了亚洲市民的交响乐水平进入了一个划时代的转折点，更给联盟带来了强有力的影响。”我倡议2010年联盟各国能有2010名爱乐者汇集上海世博会，得到了理事们的一致通过。

与此同时我还热忱支持参加关爱自闭症儿童等公益慈善服务项目，为自闭症儿童演出和进行心理调节。乐手们放弃休息轮流帮助他们，体现了从善如流之风。

在汶川灾情出现时，我去台湾高雄举行的音乐会，也应我的要求更名为《赈灾义演音乐会》。我当场捐出了自己的演出费。我至今已经是第11次赴台演出了。2001年，我指挥上海民乐团和台北实验乐团首次在台湾的演出，被誉为40年来两岸文化交流合作的一件盛事。音乐是两岸炎黄子孙心灵沟通的桥梁，它增加了两岸人民之间的理解与共识，也为消除两岸隔阂做出了努力。由此我深感喜悦。

感谢党和政府给予我的勉励和鞭策，感谢党和政府给予我的各种荣誉和褒奖。是党教育了我，培养了我，是党给了我一切。今年我已85岁了，我愿在有生之年继续为普及音乐艺术教育和社会公益事业尽心尽力。对音乐的爱，已融进了我的生命，一站到指挥台上，我就热血沸腾、青春焕发。我最大愿望是让更多的人领略到交响乐的美与乐趣。我承诺：“只要曹鹏活着，你们尽管用。”

我将永不忘却当年党旗下的誓言，抱着对党的热爱和信仰一辈子坚定地跟党走，固守音乐阵地，甘当播种人，鞠躬尽瘁，永不停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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