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钢琴师比尔埃文斯 一个活在自我世界的人

文/王昕 1979年9月27日，布宜诺斯艾利斯，初春时节，爵士乐一代钢琴圣手BillEvans来到此地，率领他的三重奏组，在当地举行音乐会。一年后，久病的BillEvans在纽约去世。

音乐，如同天气般乍暖还寒。在经历人生诸多起落后，BillEvans更显得沉默少语，这当然是指他的钢琴声，虽然冷静和睿智始终是BillEvans的招牌特色，可日渐羸弱的身体以及药物过度的原因，他似乎越发吝啬于琴键的触碰。70年代后半期，他的几张录音室作品，都以温暖色调的浪漫和优雅获得乐迷称赞，在布宜诺斯艾利斯，BillEvans试图延续着这浪漫和优雅，这可以从曲目的选择中看出，无论《STELLA BY STARLIGHT》、《MYROMANCE》这些爵士乐标准作品，还是《NARDIS》、《WEWILLMEETAGAIN》这些他本人的招牌曲子，都是在努力捕捉着温暖，然而身体，让音符听上去有不祥的冷清，与原本的冷静只是一字之差，却失去了从容，甚至能感受到挣扎。

钢琴+贝司+鼓的三重奏是BillEvans最喜爱的表现形式，从出道到去世，他的每一个三重奏组都录制过属于自己的经典，这一次的三重奏组，还包括他后期的最主要搭档：贝司MarcJohnson和鼓手JoeLabarbera。和以往一样，Evans将大量的即兴段落留给其他两位，尤其是贝司手来发挥，这样的留白，与其说是他不喜欢在节奏部驰骋，倒不如说他更喜欢让自己沉浸在旋律的抒情之中，当然，他的双手，也因为病痛难以再运指如飞。

性格决定命运，内向到有些腼腆的BillEvans，从来就不喜欢炫耀，他自恋但不自夸，要了解他只有深入到他的音乐，而在他的音乐里，听不到太多的华丽的炫技，即兴的段落永远是抒情式而非激情化，他的感情很丰富，却固执而骄傲地不屑于用铺张的词语来表达，读懂了便是他的知音，读不懂，即使他对你有好感，也还是离你而去，布宜诺斯艾利斯的BillEvans，依然如此。

BillEvans一生注重仪表，在形象上古典钢琴音乐家的印象要多过爵士乐手，一副黑框眼镜让人想到的只能是知识分子而不是音乐人，而在弹奏时，脑袋和身驱呈90度、与钢琴键平行的姿态看上去也许会给人以略带迂腐之感，也一样在对世人说：我，只活在我的世界里。

博尔赫斯写下《布宜诺斯艾利斯的激情》：“这座魂牵梦萦的城市/像是映在镜子里的花园/……/召唤晨祷的呼喊/从高高的塔台/飞向初明的天际/向这众神聚居的城市宣告/上帝的孤寂”，这何尝不是BillEvans的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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