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界音乐大师”李海鹰:流行就是古典+民族

上世纪80年代，一首《弯弯的月亮》曾经风靡了大半个中国，歌曲以其优美的曲调和丰富的内涵感动了当时的人们，被音乐界公认为中国现时通俗歌曲的一首代 表作品。中国当代最出色的作曲家之一李海鹰，就是这首歌的词、曲作者。上世纪90年代，李海鹰创作的《我不想说》、《走四方》、《过河》、《七子之歌》等 街知巷闻；21世纪，《蔓延》、《爱如空气》等又获好评如潮……事实上，从珠江边走出来的他，在内地流行音乐界是名副其实的“跨界音乐大师”。不仅创作历 程横跨3个年代，脍炙人口的作品多达上百首；而且音乐风格横跨流行、民族与古典；还跨越了流行歌曲、影视音乐、大型晚会、音乐剧等多个领域……

    撰文：本报记者苏蕾

    秘诀一：缺啥学啥即学现用

    广州日报：您最早是学小提琴和作曲的，为什么后来会投身流行音乐创作？

    李海鹰：1983年刚从部队转业回到广州，从小只知道古典音乐、民族音乐的我被人带到当时广州最新潮的地方之一的广州东方宾馆音乐茶座的时 候，回家彻夜不眠，音乐怎么可以那样？！当时，我当时从部队转业是为了要考研究生的，但那一晚之后，我完全把这事给忘了，立即热血沸腾地投入了唱片界、投 入了当时轰轰烈烈的流行音乐大潮。

    广州日报：当年广东乐坛都是从“扒带子”开始的，有的音乐人出名了，有的却没有。在最初模仿、借鉴的过程中，您进行了怎样的研究？

    李海鹰：虽然任何创作都是从学习、模仿开始，但如果COPY（复制）开始、COPY结束，就完了，在学习、模仿的过程中不甘于此，有话要说， 才会有所突破。我的自学能力很强，一直都是觉得自己缺什么就学什么，全力以赴地学，学所有和目标有关的全部的东西。刚开始接触流行音乐，我觉得很多节奏都 很奇妙，尤其是拉丁、BOSSANOVA、恰恰、探戈，就在电子琴上把谱记下；同时，我也会对一些外来的、好听的流行歌曲做技术分析，吸收、消化成自己的 东西。直到现在，我还在学各种不同的知识。此外，我觉得态度也是很重要的，我在1984年就公开宣扬，自己是专业的流行音乐工作者。

    这里说句题外话，现在的音乐学院分科太细，能把一科科知识拼接起来、形成作品的学生都是天才。我的经验是，分阶段不停地和老师学习，但到了一 定程度，就要离老师越远越好。我1989年开始学钢琴，1997年开始学英语，2003年当南宁民歌节开幕式音乐总监时，又开始学指挥，用了三四个月的时 间即学现用。我相信成功是一点一滴的积累，不论你多少岁学，达到一定时间就能熟练。但现在的年轻都着急出名，嫌赚钱不够多，根本沉不下心。

    秘诀二：无章法死写到满意

    广州日报：您的成名作《弯弯的月亮》是在当时“西北风”盛行的背景下出现的，让很多人觉得不可思议，您是如何想到找刘欢唱的？

    李海鹰：我写的时候没想到刘欢，但我之前和他合作过，当第一个歌手唱了我觉得不合适后，第二天我就去北京找了刘欢。这首歌当时不是约稿，是我 自己花钱制作的。因为1989年我担任了央视春晚的音乐指导，1988年在北京待了大半年，住了各种民居，接触了各种音乐，很有表达的冲动。1989年我 一个人住在河南，心很静，当时就是想写一首大家都喜欢的作品，完全没想潮不潮流。

    广州日报：一首作品出名，好创作和好歌手缺一不可，您写《我不想说》、《走四方》、《七子之歌》等时，脑海里有没想过要由谁来唱？

    李海鹰：在港台，往往以歌手为中心。虽然我也为叶倩文专门写《我的爱对你说》以及最近和林夕合作为陈奕迅写歌的经历，但一般情况下，我认为创 作者才是主体，我不仅写歌的时候不会考虑那么多，而且我做音乐制作人的部分也只到歌曲制作，不涉及歌手。《我不想说》之前3个录音的都是有名的男歌手，第 4个才找了杨钰莹；《走四方》录音之前我根本不认识韩磊，我只是跟身边朋友说要找一把间于刘欢和孙国庆之间的声音，他们就推荐了韩磊；《七子之歌》写好 后，我说一定要由澳门人来唱，才能诠释出那种感情，最后找了一个当时7岁的小女孩。

    广州日报：您认为一首传唱度高的歌曲有什么必需的要素？

    李海鹰：流行没有一定之规，甚至不用朗朗上口、简单易记。周杰伦的词唱得很快、很含糊，陈奕迅近几年的歌词都很复杂、难懂，迈克尔·杰克逊的歌也一点都不上口，但一定要有闪光点，要不停地变化。

    广州日报：您在不同时期都推出过经典好歌，而且每一首风格都不同，有什么心得可以跟大家分享吗？

    李海鹰：死写！我1989年第一次写歌（《弯弯的月亮》）时，闭门在家3个月；1991年写第二首《我不想说》又用了9个月。我没什么章法， 就是不停地写简谱，突然有一天就忽然成了。当然，做任何事技术准备一定要够。一直以来，我都会读很多书，不仅音乐，还有文学、历史等，连郭敬明我都会看一 眼。但我是一个没有“标准”的人，我的作品不会有重复，也无法重复。我希望今后能有机会指挥自己的大型作品。

    秘诀三：底子打厚触觉敏锐

    广州日报：对于一个作曲家而言，您觉得最重要的是什么？

    李海鹰：首先是技术准备，很多人写完一首歌就再没第二首，或者写了很多首但风格单一，听起来都差不多，就是因为技术准备不够，偶尔一次有作品 出来，也只是一瞬间灵感闪现，很难再有第二次。其次，就是激情，这是创作者最宝贵的东西。很多人为什么技术、经验都够但再也出不了好作品呢，就是激情不行 了；而西欧的很多古典音乐大师却都是一直写到死。我现在有点担心自己的激情，所以最近常看一些老而弥坚的艺术家的作品来激励、鞭策自己。当然，激情不能常 态，有时必须挤压一下，而我的经验就是不断开阔视野，不断学新的东西。
#p#副标题#e#     广州日报：很多人觉得流行音乐的技术含量挺低的，您认为要做哪些准备呢？

    李海鹰：流行音乐的技术层面的确不复杂，但如果只是听流行、学流行、写流行，就太没创新、太“薄”了。而我眼中的流行是古典加民族，如果创作 者底子厚、见识广，写出来的东西就会不同，要多做音乐之外的工夫。举个最明显的例子，就是林夕。他的歌词成功率极高，因为他本身是香港大学中文系硕士，加 上他对社会现象很敏感，又懂音乐，写出的歌词往往能让旋律更出彩。从王菲到陈奕迅，林夕如果底子薄，是不可能跨时代的。作曲也一样，古今中外的音乐都懂， 古典、民乐都能拿来为自己所用，而且流行触觉要敏锐，知道怎样的音调能入公众的耳朵，才能写出好东西。对大众而言，在复杂音乐和简单音乐中间有扇门，太复 杂的他们当没听见，如果刚好在他们的接受范围而又能他们记住的，就是流行音乐。

    名家课堂

    “拼贴”是一门学问

    《爱如空气》：影视剧是一个很好的推歌的平台，写这一类歌曲不能完全凭空想象，也不用把剧情看成障碍，而应该迎头上去与之碰出“火花”。《幸 福像花儿一样》我看了就觉得它能“火”，所以我花了一个半月的时间来写这首歌，整个过程写了差不多100首，一直写到我认为可以了为止。

    《蔓延》：21世纪是融合的世纪，而古典与流行的融合是新世纪的音乐潮流之一。这首创作于2001年的歌曲中，谭晶的歌声与管弦乐队此起彼 伏，渗透出一种淡淡的忧伤和华丽的浪漫。这首是流行歌曲？还是艺术歌曲？都可以。我创作这首歌完全没有按所谓一般公众的口味去做。现在各种雅的或俗的风格 类型还是太少了。

    《过河》：这件事的缘起是“拼贴”。1996年央视春节晚会的总导演找我，问能否做一个微型音乐剧，最好还是带有民族风格的。当我把初稿拿到 剧组的时候大伙儿不太满意，没办法，现来吧！就在春节晚会办公室的一角，导演们还在那边开着会，这边一堆东北二人转专家围着我不停地唱。在写这首歌之前， 我不懂二人转，之后也不懂，但我在曲艺团待过几年，对戏曲有所了解，觉得可以把二人转的调子“化”过来，和流行曲调“抠”在一起。盯着潘长江的脸，我忽然 找到一小节好像是“大起板”什么的，潘长江站起来就唱“哥哥面前一条弯弯的河”。我说等我半小时，回房间一会就把原来写的初稿和这个拼成了一首歌。传统二 人转音调与民间小调切割重组，再穿上流行音乐的时尚外衣，就这么招摇过市了，很符合当时一部分人的生活状态。

    业内评论

    他对作品拿捏得很好

    孙楠：李海鹰是这个时代杰出的作曲家，他很有音乐才华，我唱过他很多歌曲，我的第一张个人专辑就收录了《弯弯的月亮》。李海鹰为人很亲切，无 论气势磅礴的作品，还是温馨、人性化的歌曲，他都拿捏得很好，因为他是一个内心很丰富的人，所以唱起来很有共鸣。与他合作，令人受益匪浅。

    刘欢：《弯弯的月亮》我唱了快20年，但仍然特别喜欢，几乎每场演唱会都唱。李海鹰不是一个简单的词曲作者，他很勤奋、很执著，一直笔耕不辍，这些年也创作了不少影视音乐和管弦作品。他的作品值得我们所有人认真献唱。

    谭晶：《蔓延》是我的代表作之一，它是流行的艺术歌曲，也是很艺术的流行歌曲，李海鹰很了解原创音乐人的力量所在，他在民族音乐中融入了时尚流行的元素。别看他平时很随意，总是嘻嘻哈哈的，其实，他工作起来特别敬业，要求近乎完美。

    网友声音

    听李海鹰的歌，眼睛会湿润

    他为《七子之歌》作的曲真的是经典！10年前，我第一次在电视上听见这首歌时，童声演唱还没有结束，我已经泪流满面。

    《爸妈不容易》片尾曲太好听了，又是李老师一首佳作。只有具备丰富的生活感悟的人，才会创作出如此打动听众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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