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老歌剧院 两千双惊奇耳朵

金秋十月的法兰克福，到处是中国文化的色彩。作为本届法兰克福书展的主宾国，中国文化在德国具有悠久历史文化传统的“歌德之城”进行全方位、多视角的集中 展示，诸多亮点之中，于10月13日晚9点举行的开幕式音乐会可谓亮中之亮，不仅为中国主宾国活动增色添彩，也给出席音乐会的德国政要及国际友人带来艺术 的震撼和美好的享受。

    由中国对外文化集团公司承办的法兰克福书展中国主宾国开幕式音乐会荟萃了当今中国最优秀的音乐家，以交响音乐会的形式呈现了一场中西合璧的音乐盛宴。音乐 会的主奏乐团是上海歌剧院交响乐团，音乐总监是歌剧院院长张国勇博士，独唱演员包括女高音迪里拜尔和男高音魏松，独奏演员除了没有悬念的钢琴家郎朗，还有 两个“国宝”级的民族器乐演奏家——姜克美和唐俊乔。演出中最具创意的是来自德国多特蒙德合唱学院的少年合唱团，他们在交响乐团的伴奏下演唱著名作曲家王 立平特意为本届书展中国主宾国活动谱写的合唱曲《书的世界》，获得异常精彩的效果。

    开幕式音乐会在享誉乐坛的法兰克福“老歌剧院”（AlteOper）举行。虽说名为“歌剧院”，却是一个具有神奇音响效果的标准音乐厅。演出当天过台连排 的时候，音响效果令第一次来这个音乐厅的音乐家惊叹不已，而我即使坐到三楼最后一排，在完全看不清楚舞台上的演员面目的情况下，传到耳朵里的声音还是那么 饱满真实，鲜活透亮。优秀的音乐家在这样的声场环境里，最可以超水准发挥，事实正是如此。

    数“风流”乐团要看今朝

    近年进步显著的上海歌剧院交响乐团，已经跻身中国最优秀交响乐团之列。音乐总监、著名指挥家张国勇艺术修养高，还能够以身作则，从严治团，使得乐团面貌日 新月异。即使已经有了很好的印象，当他们在大文豪约翰·沃尔夫冈·歌德的故乡奏响贝多芬根据歌德的诗剧谱写的《艾格蒙特》序曲时，我仍为之深深感动并大喝 其彩。这是多么饱满而充满昂扬气概的乐音，声音的素质相当优秀，张力自始至终地保持，蕴含其中的戏剧性更是一气呵成。此刻我的自豪感不言而喻，因为张国勇 和他的团队在“班门弄斧”之时呈现的并非亦步亦趋的简单模仿，而是道出了自己的见解，自己的特性，在节奏上尤有新意，令人耳目一新。联想下午过台时，张国 勇对某些细节一再强调，句法的处理不断向合理方向转化，使我深感《艾格蒙特》序曲是一首极度考校指挥与乐队的貌似简易实则繁难的作品。同样的理解也适用于 上海歌剧院交响乐团演奏的另外一首作品《美丽的蓝色多瑙河》，张国勇的乐团不仅奏出舞蹈性和十足的歌唱性，而且很轻松地“秀”出了优雅，“秀”出了发自肺 腑的欢欣。我相信，即使听过成百上千遍该曲的“老外”们也都会由衷喜欢上这个来自中国音乐家所奉献的版本。

    作为歌剧院乐团，伴奏是它的强项，所以无论是为歌唱家魏松、迪里拜尔，还是为民乐演奏家姜克美、唐俊乔伴奏，乐队都表现出极高的素质，特别是一袭红衣的姜 克美用板胡独奏的《花梆子》，乐队为如泣如诉、抑扬婉转的独奏给予氛围的渲染与烘托，使原本忧伤哀婉的主导元素一下子进入一个史诗的背景下，音乐的架构顿 时宏伟朗然，可以说姜克美在和交响乐队的配合方面经验非常丰富，双方的呼应在精神上取得同质，使中国传统弓弦乐器与西洋交响乐队水乳交融，在艺术表现上进 入佳境。

    唐俊乔的笛子演奏在欧美音乐界已经有很高的知名度，她的艺术风格和台风正好和姜克美形成对应，以一种新潮而活泼的方式登场，演奏的曲目也是脍炙人口的江南 丝竹名曲《欢乐歌》。如果说姜克美是中国戏曲中的“大青衣”，那么唐俊乔正是“俏花旦”的气质与功架，她扎实的功底和开放性的探索努力既使得传统笛箫在精 神上回归庙堂山野，又直接推动了其与当代主流音乐的契合，特别为西方世界对中国民族音乐的接受和理解提供了一个既自觉又包容并且不乏赏心悦目的空间。唐俊 乔在这场音乐会上唯一的遗憾就是表演时间太短，如惊鸿一瞥，惊艳乍现便倏忽不见，被她的风采与笛声深深陶醉的观（听）众只能留下几丝惆怅。

    “夜莺”歌唱“无人入睡”

    如果说，两位中国民族器乐表演艺术家足以让老歌剧院的听众“惊其美”，那么，迪里拜尔和魏松的登场则要令内行的老外们不得不由衷地“叹其佳”了。迪里拜尔 的新疆民歌和魏松的内蒙古民歌通过他们质地纯正的嗓音以及情感饱满的歌唱，传达了中国作为一个多民族国家在民间艺术方面的多元性和动人魅力。而两位歌唱家 分别演唱的西洋歌剧选曲更是挑战了只有顶尖级歌唱家才能完美表现的高难度作品。魏松在高歌普契尼的歌剧《图兰多》中最著名的咏叹调《今夜无人入睡》时的气 定神闲以及高音区的饱满圆润，充分彰显了他作为一位世界级男高音的雄厚实力，在我心目中，他不仅是第一流的“奥赛罗”，还是一位超级“卡拉夫”。迪里拜尔 在轻松演唱约翰·施特劳斯的轻歌剧《蝙蝠》中阿德莱的《笑之歌》时同样充满自信，婉转灵巧的花腔是这位中国维吾尔族“夜莺”的徽章，她不仅是中国的骄傲， 也是她所旅居国家芬兰的骄傲。

    作为特邀表演者，多特蒙德合唱学院少年合唱团非常认真地学唱了中国歌曲《书的世界》，美丽的孩子们以专心致志的态度和清晰的吐字，深情唱出对书的情怀和礼 赞，赢得全场最热烈的掌声。只可惜，孩子们演唱的另一首根据歌德的诗谱写的《野玫瑰》因为没有加上乐队伴奏而更像是一首“安可”，在整台音乐会的“中国系 统”中不免有些游离。

    “黄河之水”巴黎飞来

    钢琴家郎朗无疑是当今最具知名度和影响力的中国音乐家之一，他在百忙之中挪出档期，在演出当天从巴黎飞抵法兰克福，又在音乐会结束之后连夜飞回。郎朗在德 国仍有超高的人气，来自多特蒙德的少年歌手一听说要与郎朗同台演出，都激动兴奋得不得了。因为时间关系，朗朗只演奏了《黄河》的第二、第四乐章。虽然郎朗 的表现不出意料地精彩，他的每一个动作和表情都牢牢抓住现场观众的注意力，但是在我听来，如果没有张国勇指挥上海歌剧院交响乐团那丝丝入扣、推波助澜的管 弦乐伴奏，场内气氛绝不会沸腾到如此白热化程度。只是来自上海的乐手们还能尽力呈现出带有乡土气息的交响乐色彩，而郎朗已经老练到直把《黄河》当做一首“ 纯音乐”作品来演奏了，他如蝴蝶翻飞的手指和娴熟的表情正所谓“技惊四座”，全场彩声爆响，不听一首“梦幻”般的“安可”誓不甘心。

    作为整场音乐会的“安可”，迪里拜尔和魏松共同唱起威尔第歌剧《茶花女》中的《饮酒歌》，再次令全场沸腾。在德国的歌剧院里，中国人用西方人最熟悉的语言所呈现的精彩绝伦的演绎，令两千位来自高端领域的观众心满意足地度过一个令人激动难忘的中西合璧的音乐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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