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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6-13 15:19 深圳商报 金敏华
本报记者 金敏华
1969年出生于音乐世家的金力,三十年前曾是国人眼里最令人骄傲的音乐神童。因为受到贺绿汀、胡乔木的关注,尤其是一代小提琴大师梅纽因的赏识,使得他的音乐生涯有着异乎寻常的辉煌起步。然而,步入青年以后的金力,因为环境变化,性格内向等因素,这颗本该有着璀璨前程的新星开始黯淡下来,进入人生低潮……
本月19日,这个曾经万人瞩目、而今年届四十的“神童”将在深圳举办小提琴独奏音乐会。
“亲爱的约瑟夫,如果您能接受这位很有才华的中国小提琴家金力为学生,我将会非常感谢您!”
“亲爱的金力,黛安娜和我知道你去年11月和王芳结婚、现在又收到你们如此可爱而开心的结婚照,真是喜出望外!希望你对音乐的热忱以及音乐带给儿童(甚至青年)的美妙影响和治疗能够使你的生活充实、生命充满活力!”
“亲爱的金力父母,你们的好儿子在纽约取得真正的成功,你们会为此骄傲。他度过了一段深受鼓舞的日子——音乐会、兴奋的场景、美好的友情,人们对他很热情。他在这里的这段日子将会是非常难忘和有益的。”
“亲爱的金力,差不多两个月前,我去澳大利亚经过新加坡机场时,想到了你并希望与你和你的夫人见面。我希望在不久的将来实现这个愿望!”
这些信的落款都是同一个人,梅纽因。20世纪伟大的小提琴艺术家。“我们整理了一下,他给金力和我们家长陆续写过40封信,很多都是亲笔写的。”星海音乐学院的钢琴老师熊道儿、金力的母亲感慨道。
这个周日的上午十时,在南山保利剧院,熊道儿和老伴、广州乐团作曲家金友中以及金力夫妇、金力的妹妹金莱将一起亮相,讲述金力传奇般的音乐人生以及一段尘封的历史,为本月19日在保利剧院的金力小提琴独奏音乐会暖场的同时,相信也会带来本城音乐爱好者、琴童和家长有益的启示。届时,中国著名钢琴教育家但昭义也将作为特邀嘉宾,与观众交流分享艺术教育的点滴。
小提琴神童见证历史
1969年3月1日出生于音乐世家的金力,三十年前是国人眼里最令人骄傲的音乐神童。因为受到贺绿汀、胡乔木的关注,尤其是一代小提琴大师梅纽因的赏识,使得他的音乐生涯有着异乎寻常的辉煌起步。金力的身上不仅留下了改革开放早期国门初启之时各种观念、意识角力的痕迹,也伴随着中外教育理念、方法的差异和落差留下的阵痛。
1979年年底,耶胡迪·梅纽因(Yehudi Menuhin)首次来华演出,同时为他在英国的梅纽因音乐学校选拔学生。当时中央音乐学院和上海音乐学院附小共推荐了6位学生参加选拔。“金力去得比较晚。本来他到上海音乐学院附小就是破格录取的,贺绿汀点头才去的。到北京参加选拔,因为是额外的,所以连床位都没有,只能跟别人挤在一张床上。”母亲熊道儿回忆说,结果,“7个学生中就选了金力一个”。
但是,有人不同意,说是怕培养成“小洋人”,而且没有预算。“结果梅纽因帮金力拿到了BP奖学金。贺绿汀也托人把金力带到胡乔木那里现场演奏,钢琴伴奏用的是录音带。文化部对外司也积极争取。驻英使馆专门去梅纽因音乐学校考察了一番,最后同意承担起金力的监护责任,就是负责孩子的生活以及思想教育,还特批金力每年回国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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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力当年是中国政府公派的留学生中年龄最小的一位。梅纽因对金力的赏识,连伦敦交响乐团的主任都看出来了,他对金力说:“梅纽因很喜欢你,他在你身上看到他的童年。”1981年,金力和恩师梅纽因一起与伦敦交响乐团合作为EMI唱片公司录制《巴赫双重小提琴协奏曲》唱片。唱片封面就是大师与金力在EMI门口的合影,而背面则是50年前梅纽因与自己的老师在同一个地点的合影。
“梅纽因本身就是个天才,他是按自己的模式来培养金力的。当年他是unesco音乐理事会主席,非常忙。但是一个学期才三个月,他就给金力上了四次课,一堂课上两小时,当时他已经快70岁了。”熊道儿告诉记者,她最近正在看梅纽因的传记。“梅纽因对金力寄予了厚望,他曾经评介金力的音乐是从心里流出来的。伦敦巴比肯音乐厅建成后,金力作为第一位登台的演奏者与梅纽因同台献技。结果老人告诉他,现在我不是作为你的老师,而是作为指挥家和演奏家一起来合作这台演出的。你看看,他对一个12岁的孩子有多么尊重!”
在此后的多年中,梅纽因不断为金力的学习与演出创造条件:在英国各地多场巡回演出;接受BBC专访。1985年,经梅纽因推荐,金力在纽约卡内基大厅与伦敦皇家爱乐交响乐团合作演出布鲁赫小提琴协奏曲;同年10月,在联合国大厅参加联合国四十周年全球转播纪念音乐会,在东京广播NHK交响乐团的合作下,金力与梅纽因同台演奏。金力的演出获得极大成功,当地媒体报道说,“暴风雨般的掌声几乎冲破音乐大厅”。
恩师辞世带来痛苦和震动
金力在英国四年后,因文化部要求他回到上海音乐学院附中。“他当时对回国没有思想准备,生活上不适应,加上环境也不一样。国内的老师与国外完全不一样,国外是鼓励、肯定、启发式的,为你创造机会,但国内有的老师就认为老师的责任就是挑毛病,加上当时正好他处于青春期,从小又不在父母身边,情绪变得很低落。”熊道儿告诉记者,梅纽因一生其实也有两个阶段离开舞台,“一次一年多,一次几个星期。”金力参加了一次小提琴比赛,进了第二轮,但没有得到名次,“当时舆论压力很大,金力就跟梅纽因说,想再出国学习。”
梅纽因把机票寄来中国,让金力先去瑞士梅纽因音乐学院,他让女儿在日内瓦接金力,直接送到学校。后来又亲笔推荐金力赴美国印第安纳音乐学院,师从著名小提琴家、教育家约瑟夫·京戈。但从那以后,金力一直没有办法再现他童年光彩。在国外久等不到机会后,终于失望地回到广州,在广州乐团呆了一年后,最后在1994年远走新加坡。一颗闪亮的星星黯淡了下来。甚至,有一段时间,作为新加坡交响乐团的小提琴手,金力在台上经常做着怪异的动作,让人觉得他精神状态极不稳定。
后来,金力曾经这样说道:“回国后的不适应本来是很自然的事,但青春期的我心中却充满烦躁,这种烦躁让生性内向、胆小的我郁积在心,宣泄不得。记得那时我被叫去参加一个国际比赛,但我不懂珍惜机会,没有抓紧练琴,一个奖也拿不到,这更加深自己的失落感。失败让我更少练琴,甚至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怀疑。”甚至连梅纽因对他的关心和鼓励,也“让我对他产生了依赖,而他也似乎成了我的靠山。当我走进社会,现实生活并不如想像那样,愈发让我失落自卑起来。在很长一段时间我处于理想与现实脱节的混乱状态中,直到1999年梅纽因突然逝世,让我感到十分痛苦,宝贵的日子终于过去了,机不再来。”
金力在痛苦和悔恨中重新起步,1999年6月他回广州准备纪念梅纽因音乐会。对梅纽因的怀念,亲人的鼓励,让金力重新振奋起来。“他从那时开始认真反思、正视自己的缺点。”熊道儿说,“金力的性格内向,梅纽因也跟他说过,要他把心灵打开,世界会更美好,音乐也会更美妙。”
艺术讲堂召唤新观众
金力现在是新加坡交响乐团首席小提琴演奏家。熊道儿说,与一般孩子相比,金力的童年有着不寻常的经历。他学音乐很早,对音乐也有一定的敏感和才能。“但我认为,更重要的是个人的努力、勤奋,另外就是老师指出了一条非常正确的道路,否则也不能成长。当然,机遇也很重要。”
“金力这么多年来一直保持着写日记的习惯,20年没间断,我们现在正在整理他这20年来的思想轨迹。他虽然很少说话,却是个真诚、坦率的人。”熊道儿举了一个例子:“他从英国回到上海后,突然有一次跟我说不想踢球了。他原来很喜欢足球,但后来觉得踢球时候做假动作接受不了。他跟我说,‘妈妈,音乐上不能有一点点的假。’如果在音乐会上出现一点点不为人察觉的失误,他就会很难过。”
也许,一切都是积累和沉淀。专业界人士认为,金力的演奏无论从发音方法、技术运用、音乐趣味、艺术风格等都和现今的大多数提琴家截然不同。相反,“你能从他的演奏中发现老一代提琴家以及他们所代表那个一去不复返的个性化时代的印迹”。梅纽因对他的巨大影响是显而易见的,“最明显的就是运弓”;“在这个古典音乐演绎风格被规范化得高度雷同,近乎千人一面的时代,居然能通过金力充满个性的演奏捕捉到另一个全然不同却无可挽回的美好时代留下的吉光片羽,这是我们的幸运”。
(本文图片由熊道儿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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