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怀伊人——阿龙•阿甫夏洛莫夫和他的作品

今年是俄罗斯文化年，提到两国友谊在音乐领域的结晶，有人会想起五十年代的歌曲《莫斯科——北京》。其实在上世纪上半叶就有一位俄裔犹太作曲家，钟情于中国的风土人情，为中国的音乐事业作出了巨大的贡献，他就是阿龙·阿甫夏洛莫夫(Aaron Avshalomoff)。

阿氏1895年出生于西伯利亚的尼古拉耶夫斯克，这是一个清代割让给俄国的小城，其时还遗存着中国的京剧表演，阿氏少年时就成了戏迷。1917年他离开俄国，取道哈尔滨前往美国。但他感到在那里难以求得发展，便于次年返回哈尔滨，后来还到过华北各地，1932年来上海定居。他曾深入河北、山东、内蒙古采集民间音乐素材，1924年便初试啼声，创作出歌剧处女作《观音》。定居上海后他的作品得到了充分的演出机会，《小提琴协奏曲》、《第一交响曲》、音诗《北平胡同》、舞剧《古刹惊梦》、音乐剧《孟姜女》(The Great Wall)都由上海工部局交响乐队（后改名上海市政府交响乐队，今上海交响乐团前身）搬上舞台。作品的演出大大激发了他的创作热情，在上海的16年成了他一生中最为多产的时期。值得一提的是，阿甫夏洛莫夫还是《义勇军进行曲》最早的管弦乐配器者：1935年他应贺绿汀之约为聂耳的歌谱配器，用在电影《风云儿女》中作为主题歌，从此该曲广为传唱，成为中国人民战斗的号角。1948年阿氏为联系《孟姜女》赴美国演出而去打前站，不料戏没演成人却滞留他乡，他想重返中国的努力因1950年朝鲜战争爆发而付之阙如。1964年阿氏在贫病交迫中客死纽约。

拿索斯唱片公司以其副牌“马可·波罗”为阿氏出版了三张作品专辑，这是其中第二辑，收录了他的小提琴协奏曲（1937），舞剧《琴心波光》组曲(The Soul of the Ch’in，1925-26）和《北平胡同》，莫斯科交响乐团于1997年5月录制。协奏曲由Rodion Zamuruev独奏，阿氏的孙子大卫指挥，后两部作品由阿氏之子雅各布指挥。两位阿氏后人还分别为自己担纲的作品撰写了唱片说明。《北平胡同》是一部意趣盎然的交响音画，收录了旧时北京胡同里的各种音响，随着音乐的进行，我们如同置身老城厢，随着阿氏一起走街串巷。乐曲一开始表现黎明的光景，竖琴和小提琴上奏出京剧韵味的音调，然后圆号加入，音响变得丰沛，仿佛菜市场里人头攒动，而木管模仿鸟鸣，像是遛鸟人打眼前走过，而后气氛陡然一转，长号和大号沉重的长音加上不祥的大锣声，好似一支出殡的行列在行进，随后单簧管、双簧管和英国管平和的乐句又昭示出寺庙的形象，乐曲气氛再次昂扬起来，最后复归起初的平静，低沉的暮色将兴奋的一天带向结束。阿氏的小提琴协奏曲虽然套用了传统的快-慢-快三乐章格局，但是音乐语言别具一格，既不像德奥作品那样追求严谨，也不像其他俄罗斯作品那样富于浪漫和激情，而是以吴侬软语般的亲切情愫，用《清明上河图》般的长卷手法展现中国带给他的种种古老而美好的异域感。《琴心波光》讲述一个皇帝遭到造反者追杀而出逃，他的随从带着一把古琴。就在他们逃到湖上濒临绝境时，古琴变成长袖善舞的少女，将造反者引来并致其溺水身亡。后来随从死去，皇帝深感悲痛。组曲选择了剧中的四段音乐。在听过了古典浪漫时期的经典曲目后，阿氏这些糅合中国戏曲元素的作品不由令人感到耳目一新。虽然阿氏早年曾在瑞士学过作曲，但主要靠自学成材，能够达到这样的水准殊为不易。他的作品能得到斯托科夫斯基、蒙都、库塞维斯基等世界级指挥大师的青睐便足以证明他的实力，《北平胡同》就是由斯托科夫斯基1935年指挥费城交响乐团举行美国首演的。

阿氏的两位后人均为科班出身，其子雅各布1919年生于青岛，赴美后随作曲泰斗科普兰学习，还进入伊斯曼音乐学院就读。他早年随阿氏辗转中国二十余年，指挥乃父的作品自然有所心得，1985年5月他还曾指挥上海交响乐团开过乃父作品音乐会。阿氏之孙大卫1946年出生于纽约，在华盛顿大学取得指挥博士学位，得到过伯恩斯坦、小泽征尔等大师的提携。七十年前阿甫夏洛莫夫为上海早期音乐创作拓荒，半个世纪后他的后辈又为推广先人作品不遗余力；三代人胼手胝足造就出这奇异多彩的音乐，听着怎能不让人心生感慨和崇敬！

（阿龙·阿甫夏洛莫夫作品第2辑（Marco Polo 8.225034）可向拿索斯唱片公司上海联络处订购，地址：汾阳路28号九龙爱乐2楼）（Zheng Ch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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