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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年薛伟被英国皇家音乐学院聘为教授,成为该院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教授,也是教授中的第一位东方人,那一年,他26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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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伟 Xue Wei 提琴演奏家

2009-07-15 09:52 广州日报 周娴


 

文/本报记者 周娴

    被誉为“当代最杰出的提琴家”的薛伟,在古典音乐界中创造过不少神话:

    初登国际音乐舞台就创造了“薛伟年”:1986年,薛伟获得第八届莫斯科柴可夫斯基国际小提琴比赛银奖;仅两周后,他又成为卡尔·弗莱什国际小提琴比赛的金奖得主,不仅如此,他还囊括了奏鸣曲演奏奖以及乐团和观众大奖。那一年,薛伟23岁。

    1989年薛伟被英国皇家音乐学院聘为教授,成为该院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教授,也是教授中的第一位东方人,那一年,他26岁。

    2002年薛伟成为100多年来首位签约EMI公司的华人音乐家,2003年,薛伟录制的第一张唱片《爱的致意》销售量达到了有史以来古典音乐在中国销售量排行的首位,那一年,他40岁。

    今年4月17日薛伟在国家大剧院音乐厅上演小提琴独奏音乐会,到今年,他与小提琴已经相伴38年。

    近日,记者采访了小提琴家薛伟,探讨其艺术风格的形成,站在今天的高度,他又如何评价自己38年的音乐生涯。

    名家课堂

    演奏“梁祝”

    不能照本宣科

    很多音乐家都演绎过小提琴协奏曲《梁祝》,薛伟演奏的《梁祝》最与众不同的地方是对大的音乐形象和音乐姿态的把握。在讲解这首家喻户晓的《梁祝》时,薛伟一再强调两点:一是演奏者不能照本宣科,要讲求细节的刻画,二是弓弦的接触不是简单地追求优美的音色,而是追求它是否能够体现一种情感。

    《梁祝》根据内容可以分成:引子、主题、同窗共读、十八里长亭相送、抗婚、楼台相会、英台投坟和化蝶。

    曲子开始,爱情主题第一次出现,如果说小提琴的低音区是代表男性的梁山伯,高音区是代表女性的祝英台,揉音(小提琴术语:是从声乐那里借鉴来的表现情绪的一种手法,好像唱歌一样,揉音的快与慢赋予音乐不同特色。)的不同使用这时可以很好地展开男女之间的爱情对话,这时候的声音使用是明亮的,感觉是阳光幸福妩媚的,滑音(小提琴术语:从一个音到另一个音的过渡的手法,使音与音之间的粘合度增加了,速度不同,手法不同的滑音可以表达层次不同的音乐情绪。)要迟缓一点,如同戏曲中水袖,表现祝英台妩媚委婉的女性形象。

    “十八相送”,进入梁祝的第一次戏剧高潮,这时候要表现出恋人之间恋恋不舍的情感,揉音慢一点可以增加伤感的气氛,滑音也不要太快,要制造出一种恋恋不舍的情感。

    “抗婚”则要加大声音的音量和张力,有些地方声音不一定要完美,甚至可以让弓弦摩擦的声音多一些,体现出女主角的全力抗争,撞击出火药味。

    “楼台相会”,悲伤的气氛更浓,小提琴可以用暗淡的声音,不需要拉得很响,只要点到为止,弓弦摩擦的声音也多一些,表达出恋人之间相爱却不能相亲的痛苦。

    “投坟”是整个作品的最高潮,特别是投坟那一句,在那一刹那,琴声要坚决,拉得要有气势,有持续性,不仅要表现悲还要表现出愤,才能够拉出作品的最高潮。

    最后部分“化蝶”,主题音乐两次出现,不过与最开始出现时的阳光幸福妩媚不同,第二次出现的时候是追忆、怀念和思考,所以拉琴的时候要注意改变色彩、淡化音符、强化意境。紧接着的第三次主题音乐的出现,则是对爱情的歌颂、升华和赞美。而到了全章的最后一句,是画龙点睛之句,不仅声音要淡化,时间上也要刻画出距离感,在观众的等待中拉出来自天际的声音,声音由远而近又由近及远,当声音结束了,意境却还在持续……
#p#副标题#e#  伟大作品技术要求并不高

    两秒钟可判断出演奏者级别

    广州日报:今年4月17日,你在北京国家大剧院举办了“流金岁月——薛伟38年艺术之旅小提琴音乐会”,选择演奏的是布鲁赫和莫扎特的作品,为什么用这两位大师的作品来纪念从艺38周年?

    薛伟:音乐会曲目的选择既要考虑观众的喜好又不能简单迎合观众。观众听现场演奏时通常更喜欢浪漫的、炫技的作品,布鲁赫的作品华丽、优美、需要很强的技术支持,《布鲁赫g小调小提琴协奏曲》又为大家熟悉,演奏起来很容易有效果。

    但是从音乐的角度而言,音符越多,作品越容易平凡,真正伟大的作品技术要求往往并不高,莫扎特的作品就是如此。莫扎特的作品不需要很高的技巧支持,但是很难演奏,特别是其中音乐形象的转换非常迅速,演奏者很难把握,一般现场音乐会很少选择演奏莫扎特,原因就是不仅不容易讨好观众,而且对演奏者本身的要求也很高。莫扎特一直是我最喜爱的作曲家,我自己对莫扎特的真正认知也是在研究了很多年之后,那是在1994年的一次排练中,我突然顿悟,感觉到每个音符都在对我微笑,那一天我才真正懂得了莫扎特的真谛。

    广州日报:你无与伦比的技巧特别是连顿弓技术被乐迷推崇备至,你的演奏技巧常常被拿来和20世纪一位小提琴大师海菲兹相提并论,你怎么看?

    薛伟:评判连顿弓好坏的标准就是看谁快和谁更清楚,单就连顿弓而言,海菲兹比不上我。但是连顿弓好不好不是最重要的,因为技术是为艺术服务的,最重要的还是音乐上的修养。海飞兹是20世纪最出色的小提琴家,我从中学时代就开始研究他,至今还不断发现他的高明之处,包括他技术层面的突破。

    广州日报:传说中你两秒钟内就可以鉴别演奏者?

    薛伟:只要听两秒钟,我就能对演奏者的级别进行判断,有一次朋友在车上拿出一张小提琴协奏曲的录音放,我问:“谁演奏的?”“奥伊斯特拉赫(前苏联小提琴家)。”朋友回答道。我听了两秒钟,说:“不是,是斯特恩(美国著名的小提琴家)。”拿出来一看,果然是斯特恩。这样的“考试”有过很多次,其中一次还是在北京电台做直播节目。

    国内音乐教育太重技术

    单为培养音乐修养不如去学唱歌

    广州日报:有不少乐迷认为您秉承了浪漫主义的传统,您同意这种说法吗?

    薛伟:我的音乐风格是什么,这很难定位,一个好的音乐家如同一个好演员,应该是什么风格都能驾驭。我自己就经历了3个不同的阶段,第一个是“无我”的阶段,是我的求学阶段,努力从老师、唱片那吸取养分。

    第二个是“有我”的阶段,具备了相当的技巧手段,正在建立自己的审美体系。一个演奏者具备一定的能力后,要想形成自己的风格,在二度创作上可以通过技巧、手段、谋略达到目标,甚至可以改变作品本来的面貌,把悲剧作品变成喜剧。这个阶段是最难突破的。

    第三个阶段又是“无我”的阶段,随着年龄、阅历、对音乐体会的增加,已经不需要刻意塑造自己的风格,要做的只是将内心已有的音乐世界展示出来。而当自己站的高度越高,音乐眼界越宽,表现的度就会大大增加,甚至每一次的演奏都可以有新的东西出现。

    广州日报:你曾经在英国皇家音乐学院任教,现在又是中央音乐学院的教授,中西方的音乐教育有什么不同?

    薛伟:传统上,国内音乐教育更注重技术层面,但是学习器乐,特别是学习钢琴、小提琴,单单解决技术问题就要花很多年的时间,对音乐的理解往往忽略了。当然,如果只是培养音乐修养,我觉得还不如学唱歌,这样还更容易了解音乐本身。

    “苛刻”的艺术家

    多数音乐会不值一听

    广州日报:音乐界流传着许多你“苛刻”的故事,比如曾因速度不合在排练场与指挥“决裂”,演出的时候要求观众“小声点”,你录音的时候把合作者都搞到筋疲力尽,发生这些事是你的性格决定的吗?

    薛伟:我一向“苛刻”惯了,对别人苛刻,对自己更苛刻,每一次的演奏后我都会问自己,是不是真实地反映了自己的内心,不断地给自己设立新的高度。我对自己的要求是作品重头戏一定要有神来之笔,否则我会认为是失败之作。有一次,我和芬兰广播交响乐团演出西贝柳斯的作品,音乐会很成功,但是我自己却不满意,在房间里不断掉眼泪,因为不能容忍自己的不完美。还有录制《爱的致意》,在半夜三点的时候,我还是对一首曲子不满意,要求一遍一遍地重来,直到实在体力不支,只能拖到第二天继续录。然而第二天一早,当钢琴伴奏把那段凌晨三点的录音放给我听的时候,我自己听着听着泪流满面,终于过了自己的一关。

    广州日报:目前国内古典音乐市场特别繁荣,您觉得中国的古典音乐处在一个怎样的水平和阶段?

    薛伟:现在的多数音乐会我都感觉不到音乐的精神,前不久听了一位“有名”的美女小提琴家的演奏,我的形容是低俗、市井,但是她在商业上很成功。我想这样的原因是因为专业领域的东西普通人很难识别。

    还有,现今在国内,做一个评论家也好,做一个敢言的音乐家也好,都有很大的负担。讲真话会被扣上另外的帽子,有人会说你自大,或者嫉妒同行,而不会谈你是信仰艺术至上,这也是为什么音乐圈子里听不到真话的原因。就像我当年评价陈美的演奏,当时还被人质疑,但是事隔几年,事实证明我是对的。
#p#副标题#e#     国际评价

    英国《卫报》:一位所向披靡的演奏家,技术超凡,表达能力雄浑,变化多样。

    《留声机》杂志:这位当代杰出的小提琴家的演绎,带有自信和充分的音乐完整性。

    英国《高保真新闻》:薛伟的演奏是“令人陶醉的、无法抗拒的、令人折服的”。

    乐迷评论

    薛伟的演奏风格秉承浪漫主义的传统,演奏时全情投入,精神与音乐合二为一。他的乐感敏锐、对作品的处理十分细腻,使音乐非常有灵气,薛伟风格与气质上的特点使他比较适合演绎格调明快,富抒情性、旋律线条感强的作品。

    薛伟的技术也是独步天下,特别是小提琴的弓法,到他这里已经是极致了。他拉的连顿弓是当今最好的。下连顿能做到他这样干净又纯净的,只有海菲兹在世才能一拼高下!

    记者手记

    除了小提琴还有电影

    采访薛伟,适逢他去香港和珠海旅行,见缝插针的电话访问也进行了两个多小时。和小提琴家对话,深深感受到他内心对音乐的热爱及激情。不过在谈论音乐之外,也忍不住问了小提琴一个问题:除了小提琴,还喜爱什么艺术形式?答案是电影。住在洛杉矶的日子,薛伟甚至会一整天泡在电影院连着看三四部电影,最后看到连第一部电影演什么都已经搞不清楚了。那么最近看过的电影是什么?则是《南京!南京!》和《拉贝日记》。那么小提琴家会不会也排队去看最近票房最火爆的商业大片《变形金刚2》呢?电话那头的薛伟笑了,《变形金刚2》这样的影片他不爱看,他爱看的还是那些艺术性更强的影片。小提琴家的电影世界原来是这样的。

    经典收藏《爱的致意》

    薛伟先后为ASV、RCA、BMG、EMI、雨果等知名唱片品牌录制了大量唱片。在众多唱片中,不得不提的是2003年薛伟录制的《爱的致意》,发行短短3个月内,销售量达到了有史以来古典音乐在中国销售量排行的首位。

    点题曲目《爱的致意》是英国现代作曲家埃尔加题赠给新婚妻子的一首小品,音乐绮丽婉转、甜蜜温馨,旋律优美动人极富歌唱性。同类型的乐曲还有克莱斯勒的《美丽的罗丝玛琳》、格鲁克的《旋律》、莫扎特的《柔板》等经典小品。电影《辛特勒名单》主题曲和音乐剧电影《剧院魅影》插曲《唯一的请求》也收录其中。

    《霍拉舞曲》则炫技性很强,该曲可以让听众欣赏到传说中的薛伟的“连顿弓”绝技,《无穷动》也是炫技味十足,全曲从头到尾都是连绵不绝的快速十六分音符旋律,中间没有一个换气的空隙,薛伟则一气呵成。

    这个专辑特意挑选了几首平常难得一见的冷门作品,如戈达的《摇篮曲》、迪亚贝里的《拨弦间奏曲》、赫伯特的《圆舞曲》等,这些冷门曲目的乐谱据说有的是从英国图书馆的箱底里翻出来的。专辑还有两首中国小提琴作品改编曲——杨善乐的《夏夜》和古曲《渔舟唱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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