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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丽的丝绒帷幕、锃亮的铜管乐器、弦乐组整齐划一的运弓、优美流畅的音乐

2011-06-02 06:06 家庭与生活报

华丽的丝绒帷幕、锃亮的铜管乐器、弦乐组整齐划一的运弓、优美流畅的音乐

音乐会终于在雷鸣般的掌声中结束了。

散场后,我和女儿沿着长江路 (南京街道名,下同)边谈边走。初春的夜风冷冷吹来,一辆公交车哐哐响着从身边驰过,我蓦然想起了30多年前的那场 “音乐会”,那个同样吹着冷风的初春夜晚。

那时候,我不到20岁,高中毕业在家待分配,实际上也就是失业。我和几位境遇差不多的年轻朋友在一起学小提琴,也是为排遣心中的郁闷。

当时是八个样板戏一统天下,我对西洋古典音乐几乎一无所知,但仅凭抄写来的那些乐谱,就已窥斑见豹,隐隐感到:那一定是个无比绚丽、无比广阔深沉的音乐海洋。那时,最大的愿望就是想听听名家的作品。

机会终于来了。

1974年初春的一天,好友谢津林找到我,神秘兮兮地说,他哥哥的一位朋友当晚要在家里举办一场音乐会,我可以去参加,一起听听正宗的西洋古典音乐。我心里不由一阵激动,忙问他,还有几位拉琴的朋友能不能一起去。他摇手说不行,人多了会出事。

于是,我们当晚便骑着车,迎着初春的晚风来到模范马路,又七绕八拐地到了一个大院子。

一间平房内,已经坐了六七个和我们差不多大的年轻人。屋里陈设简单,给我印象较深的是:墙角放着一个老式玻璃书橱,里面好像是马列著作之类;屋子中央放着一张桌子,上面是一台电唱机和一台红灯牌收音机,一位瘦高个子的年轻人正忙着接线、调试。谢津林低声告诉我,他就是主人,水工仪器厂的工人,正在跟南京军区前线歌舞团的老师学长笛。

坐在屋角的一位面色有点苍白的年轻人是南大某名教授之子,也是拉小提琴的,我们曾有一面之交,便点点头算打了招呼,坐了下来。

瘦高个子转过身来,很客气地向大家打了招呼,然后示意大家不要说话。只见他小心翼翼地拉上窗帘,又同样小心翼翼地,从一个大牛皮纸封套内拎出一张胶木唱片。这张唱片比一般的大,主人说是从广播电台资料库里搞出来的。

先听老柴 (柴可夫斯基)的小提琴协奏曲。

唱片转动起来,先是唱针和唱片的 “沙沙”摩擦声,屋里静到极点,蓦地,大提琴组奏出全曲的引子,浑厚、深沉、震撼人心;接着是独奏小提琴,如歌如咏,如泣如诉,如疾风如闪电,如珠落玉盘,那份美妙的感觉攫取了在座的每个人的心。

突然,墙角那位苍白脸色的小伙子激动地喊起来: “海菲茨!海菲茨!这就是海菲茨啊!” (海菲茨,天才的俄罗斯小提琴演奏家。)

小小的悸动之后复归于平静。音乐溪流般、潮水般流泻出来,听者凝神、动容、微叹。

那天晚上的音乐会持续了约三四个小时。告别主人后,我们骑车取道山西路经鼓楼回家。一路月色疏朗,冷风拂面,偶或一辆31路夜班车哐哐响着从身边驰过,就如今晚一样。

想着想着,我和女儿已走到长江路尽头,眼前一亮,前面就是新街口的广厦华灯,远望如流星,倏忽间划过了34年的岁月。

(摘自2008年7月24日 《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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