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邦的音乐，不只是悲情

在肖邦的音乐中，悲情是一种孤独。虽然穿梭于光怪陆离的巴黎沙龙，但是却没人能够真正懂得肖邦的音乐。他的音乐是为自己而作，以有限追寻无限，以短暂的生命追求着永恒的存在。庸俗的现实世界中，在远离故土的外乡，肖邦在音乐中寻求慰藉。

他在叙事曲中与自己对话，时而轻声细语，时而铿锵有力，此起彼伏，仿佛肖邦心底的两个声音，想要冲破却又被束缚，想要高飞却又无力。正如保罗-亨利-朗所说：“它的性格刻画从来不是描绘性的，甚至也不是史诗性的；它们只是一些纯粹的抒情性自白”。肖邦把孤独化作独白式的旋律，承载着浪漫主义冲突与矛盾的永恒主题，即使有限与无限本来就是一种悖论的存在，渺小的个体也总是将自己诉诸于无限的精神世界。在庸俗现实与崇高理想的撕裂中过活，注定了他的悲剧。

在肖邦的音乐中，悲情是愤怒的抗争。孤独与归家的呼唤，在肖邦那奔放不羁的和声语言中溢出了结构束缚，化作一团抗争致死的声音！不断重复的节奏，力度的反复强调以及让人挥之不去，是坚定的信心，还是痛苦的宣泄？不得而知，也许我们可以说那重复与强调承载了浓重的悲情，是浪漫主义的怀旧与孤独，化作一种无以复加的力量，一下一下震撼着聆听者的心房。

然而，什么才能让他平息心中的痛苦与悲情？死亡的声音越来越近，送葬的脚步仿佛提醒人们这是浪漫主义者的归宿，正如诗人的自杀一样，死亡是最后的抗争！也许唯有彼岸的旋律才能温暖受伤的心灵。于是，一切悲情在最后化作一团力量的音流，“像巨大的飞瀑，直冲下岩石峡谷，跳跃，狂怒，坠入深渊的底部。”

在肖邦的音乐中，悲情是一种怀旧。在肖邦的音乐中处处是怀旧情绪，在肖邦式的玛祖卡中他倾吐着对祖国的渴望。在他的音乐中总能听到田园般的生活气息。那是肖邦对祖国的怀念，是肖邦对童年生活的诗意的乡愁。

正如于润洋先生所言：“虽然他喜欢能为他打开艺术眼界、提供艺术机遇的巴黎，但是却时刻意识到自己是一个流亡他乡的波兰人。”在巴黎有着舒适生活的肖邦，并没有忘记自己的家乡，而是选择在夜曲中恸哭，当他从热闹的沙龙抽离出来时，在孤寂的黑夜中，他卸下面具，面对自己，一场不可遏止的“心灵风暴”席卷而至。于是，夜曲不再是夜曲，是返家却无家可归的悲情。

（摘自 韩锺恩主编《循着悲情肖邦的步履遥望肖邦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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