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伯龙根的指环》闪亮登场

◆沈次农

    对于上海乐迷来说，这几天科隆 歌剧院在上海大剧院连台上演的瓦格纳歌剧《尼伯龙根的指环》，确有让人额手称庆之快。几天来进出大剧院的人群，无论是专业音乐家还是普通乐迷，像是赶一趟 盛会：一样的喜形于色，一样的瞻仰之神。原先只能在碟片中欣赏的歌剧巨著，居然就在家门口得以享受。让近年来对现场听古典音乐已形成优越感的上海人，蓦然 发现原来还是有所欠缺的。

    虽然上演之前，媒体已经进行了各种宣传，有过多次专家讲座。然而直到大幕拉开，人们才真正领教 到这部巨著的魅力：在《莱茵河的黄金》和《女武神》中，竟然有这么多出色的男中音和男低音。这已经让人感到措手不及——按以往看普契尼、威尔第歌剧的经 验，多数作品能有一两个就已足够，而在这里却是大把地出现。仅此一斑，足见瓦格纳歌剧所需表演人才的惊人需求量。更何况他们在台上常常有很大的演唱量，很 宽的音域，还始终保持鲜活的声音表现，丝毫不见疲劳，更显示这部巨著对演员的苛刻要求。幕间休息时，观众纷纷对此啧啧称奇，谓与意大利歌剧相比，虽是师出 同门，却竟似两个剧种。这才明白为何前几年多明戈为争取演瓦格纳歌剧宁愿不计报酬，而当时他早已赢得“歌王”之称。

    《尼 伯龙根的指环》就像一部长篇小说，人物众多，关系错综复杂。从最初《莱茵河的黄金》到最末的《众神的黄昏》整整三代人。与长篇小说不同的是，作曲家必须从 音乐上将剧中各色人等给予明显的旋律对比。这就是剧中层出不穷地出现音乐动机的原因。而世界各地都有疯狂的“瓦迷”，每年8月到拜罗伊特去“朝圣”。有朋 友刚从拜罗伊特回来告诉我，那里的《尼伯龙根的指环》上演时，观众席间时有人低声随台上哼唱，可见对作品熟悉到何种地步。而相对于他们，上海“瓦迷”之前 只能从唱片和碟片上欣赏瓦格纳的音乐，近年我国开放出境游，才有人涉足拜罗伊特踏上国际“瓦迷”的朝圣之旅。即便能够成行，迄今也只有极少数人能够做到。

    科 隆歌剧院此次来上海的演出阵容中，英雄性男高音歌唱家兰斯·雷恩无疑是最大明星（本报9月5日有陈唯正先生发自德国的访谈文章），在《女武神》第一、第二 幕中扮演孤胆英雄齐格蒙德。上海观众第一次现场欣赏《尼伯龙根的指环》便得遇这位瓦格纳歌剧明星，可谓福分不浅。雷恩的声音果然不凡，既明亮又宽厚，声音 变化丰富，有戏剧性，又有抒情成分，俨然是一个仗义行侠的好汉形象。科隆的这个演出阵容当中，可以说没有一个角色是勉强凑合的：扮演布伦希尔德的英国女高 音凯瑟琳·福斯特、扮演沃坦的格里尔·格里姆斯雷、扮演侏儒阿尔贝里希的奥利弗·兹瓦格、扮演雷神多纳的塞缪尔·杨等等都是我们平时在歌剧舞台上难得一见 的高手。其中沃坦在剧中是诸神之王，地位最高。但在《莱茵的黄金》中表现并不突出，加之扮相斯文，体魄不够粗壮，完全没有神王的气派。散场之后，观众议论 纷纷，认为是剧中唯一不合适的角色安排。不料在第二天《女武神》中，沃坦在第二幕、第三幕中大显身手，演唱表现极其出色，及至谢幕时，获得台下观众的最多 的掌声和欢呼声。

    可以说，上海观众对此次《尼伯龙根的指环》在上海的登台，事先是抱有新鲜好奇和热切向往，进了剧院便被 深深吸引。不事苛求的话，整体性表演极佳。台上演员了得，乐池里的乐队更是出色。而事先作为唯一宣传亮点的舞台新制作却让人感到略有失望。一部神话故事剧 被现代城市生活所代替。虽然音乐照旧，唱词照旧。但是舞台布景和人物服装却是现代的，不免让人感到不习惯。我们已经知道现在全世界的瓦格纳歌剧都被现代制 作替代。不仅是《尼伯龙根的指环》，还包括瓦格纳的其他歌剧作品。我们知道欧洲在保护文化遗产方面是全球最得力的地区。被联合国指定的文化遗产和历史遗产 星罗棋布，到处都是。何以对100多年前的瓦格纳歌剧却要如此大肆改变呢？尤其当字母屏上打出的是“……巨人越过树林岩石，迈向山谷，涉水越过莱茵，弗莱 亚挂在肩上！嘿！那些蠢夫脚步蹒跚！他们已行过山谷。到巨人地界才停下……”的时候，我们看到却是台上的演员——两个要债的建筑包工头，把女孩弗莱亚夹在 中间，挟持着乘上一挂吊篮，由升降器扶摇而上消失在舞台顶端时，这个场面确实有点“图”文不符。

    或许瓦格纳歌剧的最初制作，现在看来确实简陋而不合实用。但彻底改变制作，不免让我们联想到为了新的城市规划而捣毁文物的暴力拆迁之举。无论如何让人难以接受。这是此次《尼伯龙根的指环》给我们的唯一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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