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权势•歌剧院：大都会歌剧院新乐季开幕

永切娃扮演托斯卡

【财新网】（特约文化记者 李大卫）大都会歌剧院的2017至2018演季以高难度剧目《瑙尔玛》（编注：贝里尼的歌剧《诺尔玛》）开场，也给整个演季定了调。该剧代表了贝利尼33年短暂一生的最高成就，也是美声时代意大利歌剧的风格标本。接下来，年轻的英国作曲家托马斯•阿迪斯（编注：托马斯·阿德斯）根据布努埃尔电影移植的新剧目《终结天使》，则另有一番技术上的挑战。

不论一个剧院的演出安排，还是博物馆的展览策划、音乐会的曲目设计，都会有个主题，很多时候还要和社会现实问题相呼应。《瑙尔玛》的标题人物，是罗马统治下的高卢德鲁伊教女祭司。作为被压迫的宗教领袖，她的情人却是来自压迫者一方的罗马当局，并与其育有二子。这种职责与情感，职业及私人生活彼此分裂的处境，相信当今很多女性都会感同身受。不仅如此，年轻辅祭阿达尔吉莎又成了她的罗马情人的新目标，因为她有青春。

比起以往几个演出季，《瑙尔玛》已经带有妥协色彩。通俗的剧情、抒情优雅的咏叹调，对于多数听众具有更大的号召力。大都会的新版制作，没有把这个以古代高卢为历史背景的经典剧目，表面化地比附《高卢英雄阿斯泰利斯》，或是法国人民抵抗纳粹占领。该剧的当代化处理，更多着墨于男主角波利奥内。这个当地罗马统治的的代言人。他对土著宗教、文化，更不要说妇女居高临下的傲慢态度，把他的维稳使命变成了制造不稳。

音乐和剧情本身赋予歌者桑德拉•拉瓦诺夫斯基、乔伊思•迪多纳托、约瑟夫•卡雷亚，施展唱功以及表现冲突的空间。但不仅如此。由于直播和音像制品对于剧院的重要性，歌剧的视觉效果也有了远超以往的地位，喧宾夺主的制作也时有所见。新版《瑙尔玛》的舞台设计，由于引入了考古界对于凯尔特文化的研究成果，迥异于传统的浪漫情调，或是现代表现派效果。

比起两千多年前的凯尔特场景，本季另一部大制作《托斯卡》的布景，则有另一重难度。普契尼这部经典悲剧背景设在十九世纪的罗马，一个全球文艺族非常熟悉的地方，容不得丝毫差错。这是一项大型工程，从法尔内塞宫的壁画仿制，到圣天使城堡的雕塑模型，还有各种花饰繁复的戏装，结构精密的铠甲，不一而足。虽说不是重建整个罗马城，可完成起来也非一日之功。

这是本演季最受公众期待的剧目。除了作品自身的曲折剧情，围绕该剧制作的种种变故，又使其影响超出纽约文化生活的范围，成为新闻事件。这也是古来有之的传统。舞台生涯从来不止限于台前，幕后的人事动作更是火爆抓马。比起当年凯丝琳•巴托尔大牌耍过头，让大都会拉黑，这次涉及的詹姆斯•莱文，则是剧院的灵魂人物，大都会歌剧院经他帮助下点拨过的剧目、名角不计其数。单说《托斯卡》，他从1971年起，就在林肯中心的剧场指挥该剧。

这次莱文是因为性丑闻，被纳入调查程序，并交棒给自达拉斯歌剧院的法国指挥维奥姆。这个职位拥有重要的人事权，对于团中重要位置的安排一言九鼎，但因艺术本身的主观性，你无法证明他的用人决定，究竟出于效果的实际需要，还是私欲杂念。把新人、明星拉上床，常是这些油腻老伯满足权力快感的游戏。这类潜规则任何职场都不罕见，文艺圈更是搏名搏利的地方，谁没听说过一堆八卦？因而有人建议乐团指挥、电影导演这类职位，应该更多转交给女性。

常年健康状况欠佳的莱文本非首选，然而大都会新版《托斯卡》接连不断出现人事变故，导致一系列权宜之计，虽然由此也引出一些意外收获。原本确定的主角，拉脱维亚女高音克莉丝汀•奥珀莱斯由于没有声明的原因宣布退出，她的丈夫安德里斯•内尔森斯也随之跟退，只好请由原来的老艺术总监替补。不仅如此。原定出任男主角的约纳斯•考夫曼同样临时退出。好在这位明星男高音素有临场缺席的记录，剧院方面早有候选方案。

所幸结果皆大欢喜。年轻的永切娃和格里高洛，虽是首次正式登台在《托斯卡》一剧中，出演托斯卡和卡瓦拉多西。女高音连绵的声线尤其适合抒情性的唱段，像该剧第二幕那首Vissi d’arte，vissi d’amore（“为艺术，为爱情”）。剧中这首经典咏叹调，就安排在罗马总督对托斯卡欲行非礼时。场景是在法尔内塞宫。由此往北不远，就是昔年烧死布鲁诺的花市。

注：本文所用图片由纽约大都会歌剧院惠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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