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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0-02-10 19:05 新京报 徐尧
身着礼服,在舞台中央挥洒自如——这是人们通常对“指挥家”这一职业的印象。然而有一类指挥家却选择“隐身”于舞台之下的乐池里,直到歌剧结束才现身接受鲜花与掌声,这就是歌剧指挥家的工作。当你在剧院里全神贯注于眼前的一切,因剧情与音乐的完美融合而沉醉时,其实是歌剧指挥家们在用他们富有魔力的双手制造这一切。
意大利是歌剧的故乡,细长条形的亚平宁半岛上密密麻麻地塞满了一千多座歌剧院,虽然因为近年来经济萧条,许多歌剧院被迫关门,但意大利依然是世界上歌剧演出密度最高的国家。在这样一片歌剧的沃土上,歌剧指挥家的不断涌现也就不足为奇了,这样的传统几乎从未中断过。
2月7日凌晨,笔者得到了意大利歌剧指挥家内洛·桑蒂(Nello Santi)去世的消息,音乐世界痛失了当今最好的歌剧指挥家,这样一个雪夜因此更加寒冷。这不禁让我想起同样是在六年前的冬天去世的意大利指挥家克劳迪奥·阿巴多,两人都在世界上最优秀的歌剧指挥家之列,只不过阿巴多声振寰宇,而桑蒂的名字除了歌剧爱好者之外却很少有人知道。如今大师离世,人们应该珍视他留给这个世界的巨大财富,并给予他公正的评价。
桑蒂1931年出生于意大利威尼斯附近的小镇阿德里亚,随后在帕多瓦的利塞奥音乐学校学习作曲。1951年,20岁的桑蒂在帕多瓦威尔第歌剧院指挥了威尔第的《弄臣》,从此开始了自己的指挥生涯,并成为了他日后成长为世界上最优秀的威尔第歌剧专家的起点。桑蒂在年仅27岁时就成为了苏黎世歌剧院的音乐总监,29岁在萨尔茨堡音乐节指挥威尔第的《唐卡洛》,同年在英国皇家歌剧院指挥威尔第的《茶花女》,31岁时首次在纽约大都会歌剧院指挥,剧目是威尔第的《假面舞会》。
从1962年到2000年,桑蒂在纽约大都会歌剧院登台近400场。人们最开始认为他是“老掉牙”的意大利传统歌剧指挥家,而随着歌剧审美在过去半个世纪里的剧烈变化,桑蒂的这种尊重乐谱、保持传统的指挥风格得到了越来越多的认可。尤为难能可贵的是,在严格遵循谱面要求的同时,桑蒂还特别擅长为歌唱家们留出足够的表现空间,在这两者之间维持精妙的平衡。能做到这一点的指挥家放眼整个二十世纪都少之又少,这也是为什么几乎所有与他合作过的歌唱家都给予他极高评价的原因。
歌唱家们与乐团的乐手们喜欢称呼他“桑蒂爸爸”(Papa Santi),这不禁让人联想起音乐史上著名的外号“海顿爸爸”。事实上,桑蒂也确实有如海顿那般,既有饱学鸿儒的书卷气,又因和善宽厚的性格而广受尊敬与爱戴。
令人感到遗憾的是,桑蒂从未有机会来中国演出,中国的音乐爱好者也因此一直无缘近距离欣赏大师风采。不过,桑蒂在晚年多次到日本演出,而在毕生指挥歌剧之后,他在晚年对交响乐的诠释同样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他指挥NHK交响乐团演奏的柴可夫斯基第四、第六交响曲,斯特拉文斯基《火鸟》及贝多芬第五、第七、第八交响曲,指挥读卖日本交响乐团演奏的勃拉姆斯第一交响曲、雷斯庇基的《罗马的松树》等均有唱片发行,不论是乐团演奏水平还是指挥家的诠释均是一流水平。
而随着桑蒂的离世,“歌剧指挥家”这一职业后继无人的窘境也愈发凸显。像桑蒂这样自幼在歌剧院里摸爬滚打、20岁开始就在乐池里磨练技艺的成长模式,已经与如今的指挥家培养体系格格不入,歌剧艺术的黄金时代也已永远离我们而去——也许这才是桑蒂的去世留给我们真正的悲痛所在。(乐评人:徐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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