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纲第三交响曲“楚”：中国情怀的肆意书写

2002年，作曲家叶小纲受即将迎来建团十周年的武汉乐团委约，以湖北省在地古国楚的风貌，创作了《第三交响曲“楚”》。作品2004年12月 7日交由武汉乐团首演。后来，委创双方都有了更新换代。2007年在谭利华和北京交响乐团的邀请下，叶小纲对作品做了更改，于是有了第二版。如今武汉乐团早已改组升级为武汉爱乐乐团。2016年春，瑞典厂牌BIS出版唱片，便收录了此曲，由何塞·塞雷布雷尔指挥英国皇家爱乐乐团灌录。唱片中另收录有叶小纲作于1993年的小提琴协奏曲《最后的乐园》，小提琴独奏为林昭亮。在录制前的2015年6月初，演出团队在录制地伦敦的卡多根音乐厅召开了音乐会，除穆索尔斯基的《图画展览会》外亦包含此首小提琴协奏曲的英国首演，收获到英国网络媒体的不错评价。

《最后的乐园》由开场和三个用起始小节数标记的三个乐章组成。乐曲一开始是无伴奏小提琴大段模仿二胡演奏法的独白，随后长笛和木管跟进，一下子让我想起了阿尔班·贝尔格的《小提琴协奏曲》飘忽不定的神秘开场。随后乐曲在定音鼓的宣示下进入白热化的呼号。林昭亮以干净利落的演奏始终漂浮在皇家爱乐乐团之上。在这部以协奏曲定名，但实质上更接近于德国式交响音诗的作品里，小提琴担任了串联前两个乐章的作用，就像是马勒《第五交响曲》第三乐章中的圆号独奏一样，更像是一个指挥而不是独奏乐器。全曲最精彩的华彩乐段来自末尾两个乐章。尤其是最为短小诡异的末乐章，弦乐声部用上升音型，在短笛和打击乐的推波助澜下，营造出仿佛一支出殡队伍经过时的快步节奏，音乐最后在小提琴远去的喜极而泣中落下。

与小提琴协奏曲相比，《第三交响曲》要厚重一些。这部炫目的交响曲共由七个短小精悍的乐章组成，从结构和配器上都可看到一些巴托克的身影。比如第四乐章“逍遥”的打击乐开篇和随后接过的双簧管和木管组即与巴托克五乐章的《乐队协奏曲》中经典的第二乐章“成双成对游戏”相得益彰。但音乐很快就步出前人的影响，以弦乐组的抒情发挥出叶小纲作为音乐线条大师的本色。除了一些对场景的热烈刻画，诸如第二乐章“歌与舞”的欢快节奏外，音乐大多在虚实间转换，融景于情。此曲的另一个特色便是使用了具有代表性的中国民族乐器，笛子、琵琶、洞箫、笙簧和二胡都是具有高度音色辨识度和炫技可能的中国乐器。它们虽然在交响曲的各个乐章以蜻蜓点水的身份充当小段领奏和独奏，但每每总能从管弦乐的织体中夺门而出。比如回到第二乐章，笛子的肆意吹奏和巴松的低沉吟唱宣告着舞蹈祭祀场面的到来。在一大段打击乐的斑斓共振后，埋在乐队里的琵琶打破沉寂，异军突起，收起余音。此类中西合璧的手法轻巧有趣，快意当前。其余两个乐章对女高音哼唱的运用也同样玲珑有致。

虽然塞雷布雷尔指挥下的英国皇家爱乐乐团为两首作品提供了水准极高而韵味十足的演奏，但意犹未尽之感同样强烈。在需要奔放炽热的段落中，乐团每每都给我留下差一口气不敢放开的感觉。也许这是听惯了中国乐团演奏的中国作曲家音乐之后，聆听海外乐团演奏的不适应之处。就录音而言，由名家菲尔·劳伦兹操刀的录音和后期不同凡响。他在由黑和白构成的二进制数码科技中硬是捕捉到了恰恰有小数点存在的中国意境的虚无缥缈和喜怒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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