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谈:指挥家水蓝京城扬起马勒“音乐磁场”

水蓝

在这生机盎然的五月，随着国家大剧院“五月音乐节”捧出诸多华丽的音乐盛宴之后，5月28日，世界上最知名的华裔指挥家之一水蓝将携手亚洲顶级乐团——新加坡交响乐团，震撼出击马勒的未完成之作《第十交响曲》。

一部长达八十分钟的“超豪华”交响乐作品，一个罕见而独特的续写版本，毫无疑问，它将成为一场经典的听觉饕餮。也许它将是你进入马勒世界的敲门砖，也许它将是你深入了解马勒的必听之作。总之，在这温文尔雅的指挥大师与和谐乐团的完美配合、指引下，你将感受到一种迷幻的“音乐磁场”。近日，笔者电话采访了指挥家水蓝，请他为我们讲述这次音乐会背后的故事。

Q：您作为在世界乐团享有盛誉的少数几位华人指挥之一，您认为自己成功的秘诀是什么？

A：作为一个指挥，最希望表达的是出色的音乐；而对于音乐本身，作曲家的创作想法又是至关重要的。因此，我认为，一个指挥要首先学会为作曲家服务，尽力地表达作曲家想说的话，然后再融入自己的个性，以体现和作曲家不同的理解。这样表现出的音乐才能更加生动、抓住人心。

Q：在您的指挥生涯中有没有什么至关重要的转折点呢？

A：当我在美国学习的时候，碰到了一位非常好的老师——津曼(David Zinman)，他在第一次看过我的指挥之后，就邀请我指挥他时任音乐总监的巴尔的摩交响乐团，这是我人生中的一个很大的转折点。之后，我还在一些著名的乐团，比如底特律交响乐团、洛杉矶爱乐乐团等担任助理指挥，在那里我接触到了许多不同的音乐风格。当然，和伯恩斯坦等杰出指挥大师们学习的经历，也都使我获益匪浅。

Q：您觉着指挥对一个乐团来讲存在“保鲜期”的问题吗？

A：一个客席指挥对于一个乐团来说，当然是有一定新鲜感的。但是，我个人认为，一个长期的首席指挥对于乐团来说更为重要，因为作为这个乐团的核心人物，你必须从乐团这次的排练中，看到它一年、两年、甚至三年之后的发展，只有规划出一个长远的理想、计划，乐团才能更加优化的向前发展。

Q：那新加坡交响乐团在普及古典音乐方面的具体方式是什么呢？

A：我们常常去新加坡的学校、公园演出，有时甚至在赛马场和商场里表演。然后再通过演奏配合讲解的形式让观众了解曲目。这样的表演数量虽然不是很多，也不能带来任何经济效益，但是我认为这些演出是十分必要的，也许民众自然而然地就通过这样的方式注意到我们所演奏的乐器、演奏的曲目等等，所以这种古典音乐的普及方式一直是我们所推崇的。

Q：新加坡交响乐团在音乐表达上的独特个性是什么呢？您有没有把这样一个多元文化背景的乐团打造成自己想要的风格？

A：有很多朋友问我，新加坡交响乐团的特色是什么。我常说，新加坡交响乐团的特色就是没有特色。正如你说的，我们的乐团是个“多元化”的乐团，团员来自世界上不同的国家，乐团本身没有统一的个性，但也正因为此，我们的演奏风格能呈现出非常大的转变。这是一些具有浓厚音乐文化传统的德奥乐队所做不到的。所以，我们的乐团成员才能在一场音乐会中，上半场表现法国印象派的音乐，到了下半场又出色的转换到奥地利后期浪漫派风格的作品，这种“多元化”风格的转变也许就是乐团真正的特色。

Q：那对于这些来自世界不同国家 有着不同的文化背景的乐团成员，他们之间平时如何增加彼此的默契度呢？

A：我们的成员刚开始进入乐团时，在文化背景、音乐风格、学派等各方面都是不同的，但我们在发展中较为独特的一点是：乐团人员流动量很小。这么多年来，乐团几乎很少换人。总是我们这些人在一起演出，所以大家合作的年头久了，默契度自然也就越来越高了。像我们的长号首席已经在位11年之久了，打击乐首席也快10年了，大家的感情非常深。

不过，这么小的裁员率，也就自然提高了我们招收团员的标准。万一有哪个空缺位置，我们一定会小心谨慎的选择，直到我们肯定这个人有利于我们乐团的发展，才会将他招收进来；另一方面，这样做也是对每一个要进入新加坡交响乐团工作的音乐家负责的表现。

Q：您这次和乐团带来了马勒的未完成之作《第十交响曲》，这部交响乐有很多续写版本，请问您为什么要选择美国作曲家Carpenter的这个续写版本呢？

A：是的，对于马勒十的续写至少有四个版本，而我们最常听到的是Deryck Cooke的那一版，可它与我这回选择的Carpenter版本相比，最大的不同就在于：Carpenter按照马勒的风格做了最大的想象和扩充，更符合以声部密集为特点的马勒交响曲；但Deryck Cooke却保留了最原始的手稿面貌，我个人认为较为保守。

另外，我也十分崇敬Carpenter的这种发掘精神，他充分按照马勒的配器方式、马勒的思路，创造出的东西令人惊讶。这个版本在世界上也是很少被交响乐团演奏的，对我们来说这算是一个令人兴奋的挑战。

Q：对于如此宏大的一部作品，观众可能接触地并不多。在欣赏这部作品时，观众大致可以从什么角度来理解这部作品？

A：我想，这部作品所体现的是马勒对生活、爱情与生命的感悟，其中心是对“爱”的表现。马勒当时深知死亡即将降临，独自面对着告别艺术的痛苦、告别爱妻的痛苦、告别大自然美景的痛苦和告别人生的痛苦，他挣扎着、叹息着。整部作品在这样得氛围中拥有庞大而动人的感召力。我相信，观众将会在我们演奏的过程中体会到这部伟大作品的内涵。

Q：从86年起，乐团就一直致力于马勒交响曲的演出，并已完整演奏了马勒的全套交响曲，请问乐团为何如此钟情于马勒的交响乐作品呢？

A：在我接手新加坡交响乐团时，马勒的音乐在新加坡还不是十分普及。后来为了提高乐团的水准，也为了向听众普及这种具有深刻哲理思想的作品，我们开始更多地尝试马勒的交响乐作品。在这个过程中，乐团团员逐渐在每一部交响曲的演出中产生对马勒音乐的独特理解，当我们把这些作品带给听众时，听众也就慢慢接受了。

Q：除了指挥，您平常的生活状态是什么？

A：平日除了工作之外，我更多选择和我的家人在一起，现在我和家人在丹麦哥本哈根定了居，我的儿子刚刚四岁，正是一个需要爸爸陪伴成长的重要阶段，所以尽管工作再忙，我还是尽可能地安排自己留在丹麦，和儿子待在一起。我不希望因为我繁忙的工作而影响到他，我唯一的希望就是他可以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快乐的成长。因此，这两年别的事情我会少做一点，别的地方我也少去一点，陪着儿子、和家人在一起我就感到很满足了。

Q：这次大剧院的演出中。指挥家汤沐海也将带来精彩演出，可否谈谈他的艺术风格？

A：很早以前，当我还在北京上学的时候，我就看过他的演出，他当时刚从德国回来，给我们讲了许多国外音乐的情况以及他对音乐理解方面的问题。在音乐的表达上，他可以把音乐的色彩性处理的十分精彩，这些都让我受到了很大启发。虽然我们很久没有联系了，但我相信，以他对音乐的这份执着，他的作品一定非常出色。

Q：乐团将在29号联手荷兰皇家爵士乐团一同演绎格什温的《一个美国人在巴黎》，这是你们第一次合作吗？这样的安排是不是更有利于此曲目的风格化演绎？

A：对，是第一次合作，我一直非常兴奋于这次合作。因为这样的合作让我看到了21世纪交响乐团发展的更大可能性，我们可以和爵士乐等不同团体进行不同形式的合作，这将成为一例创新的典范。格什温的这部作品本身就突出了美国的爵士乐风格，这样的合作更促进了音乐中爵士味道的发挥。不仅能够更多地体现着格什温心中那独特的美国风韵，还能展现他特殊的作曲技巧，给观众一个新鲜的听觉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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