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交响乐团患赞助依赖症？

文 | 谷宇飞

近日，美国古典音乐圈发生了两件大事，引发了人们对于乐团生存状况的广泛思考。一是费城交响乐团募集高达5000万美元的巨额捐赠;二是巴尔的摩交响乐团陷入停摆危机。巴交的今天照见了费交的昨日，这一喜一忧无不反映出交响乐团的运营危机。早在2016年，就有人质疑美国交响乐团生存是否过于依靠慈善支持，而当时的费交被卷入到罢工浪潮中。如今巴交由于募集不到足够资金支持而泥足深陷时，一笔横降巨款却能扭转费交的颓势，这样“得赞助者生”的现状不免令人嗟叹。

财政吃紧乐团生存何以为继？

在全世界都在为费交欢呼的时候，不免有人联想到，2011年该乐团由于财政压力曾申请过破产。这笔姗姗来迟的巨款没能为费交雪中送炭，却像是中了彩票，所以难免让人缺乏足够的安全感。反观水深火热中的巴交，由于政府迟迟没有下拨乐团所急需的160万美元救助款，导致乐团财政陷入绝境。加上前不久芝加哥交响乐团大罢工的前车之鉴，巴交管理层为避免陷入乐手罢工的被动局面，主动宣布取消了该乐团夏季的所有演出。这一举措又导致乐手纷纷上街抗议。乐团管理层似乎只想通过缩短工时的方式来达到减薪目的，乐手的反对在乐团巨大的资金亏空面前显得绵软无力。

赞助超过了门票收入

2016年美国交响乐团联盟协会（League ofAmerican orchestra）曾发布一份报告，其中指出美国交响乐团对于慈善资助的依赖已然失衡。这些来自政商界、宗教界以及民间资助得来的财富远远超出交响乐团从门票销售中获得的实际收入，成为维系乐团生存的救命稻草。该报告还指出另一点，几十年来支撑美国交响乐团生计的会员制，早在2013年就在门票销售份额中失去一席之地。因此，如何有效吸引慈善支持，是现如今维系交响乐团生存的关键。

该报告发现，2014年，美国交响乐团收入中43%来自慈善捐助，而门票销售、巡演、音乐厅租赁、停车场和其他收入来源加起来只占40%；其余部分来自商业投资。美国管弦乐团联盟总裁兼首席执行官杰西·罗森曾表示，乐团的商业效益已被慈善收益所取代，“无慈善，不乐团”——慈善成为乐团存亡的阿克琉斯之踵。

财政危机导致的连锁反应

由于过度依靠慈善支持，交响乐团的生存状况就不得不和经济大环境紧密相关。自全球金融危机以来，2010年至2014年间，美国的交响乐团上座率下降了10.5%。由于门票销售情况不佳，交响乐团管理层为提高上座率被迫投入了更多营销成本但收效甚微。为努力吸引慈善界的重视，交响乐团除了演奏音乐外，还开拓了教育项目和社区活动。但随着成本的增加，董事会和管理人员把财政赤字压力转移到音乐家身上，通过削减劳工成本来保证收支平衡，这些举措使得交响乐团劳资纠纷不断频发。据国际交响歌剧音乐家联盟（ICSO）统计，自2010年以来，劳资纠纷已导致至少14家交响乐团罢工或停工。肯塔基州路易斯维尔交响乐团、火奴鲁鲁交响乐团以及费交都曾申请过破产保护。纽约爱乐乐团的管理层表示，自2001-2002乐季以来，该乐团每一乐季都曾出现财政赤字。

成熟面对现状，先让乐团活下去

在“会员制”无力继续支撑乐团门票收入的今天，一系列乐团罢工停摆问题都反映出财政失衡背后制度缺失，倘若交响乐团把自己的财政希望全然交给天降横财，而不反思在危机中寻求制度性解决，那么等待他们的将是整个行业的枯寂。

费城交响乐团和巴尔的摩交响乐团一喜一悲的新闻故事背后，所反映的正是交响乐团运营缺失导致的财政脆弱，这种脆弱性则进一步导致交响乐团的生存环境恶化。比如：如今“会员制”的失效等诸多因素导致门票上座率降低，为提高门票收入和吸引赞助引起运营成本上升，为弥补财政收支平衡致使乐团演奏家成为利益牺牲品，乐手和管理层持续不断的博弈纠纷使得本应祥和美好的乐坛俨然成为战场……回顾往日古典乐坛在全美普及的盛况，如今的现状已经引起各方人士的重视。作为烧钱行业的交响乐团，解决之道或许要考虑一下筹款人才的流失，或者如何找到更多募款高手。

也许费城这笔5000万美元捐赠是一个积极的讯号，巨款的匿名捐赠者表示，他们看中的是交响乐团背后的“文化价值”。依赖赞助或许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古典音乐的大环境，交响乐团也不能免疫。与其抱怨这一点，不如切实提升乐团的募款能力。指望广大古典乐迷来为乐团买单，倒不如认清现状、“抱住大腿”，再通过演出质量的提升与各类古典音乐普及活动，去赢得观众回潮。在此之前，乐团要先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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