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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光 Tian Guang 作曲家 |
2009-02-27 10:08 北京晨报
2009年2月10日,作曲家、《北京颂歌》曲作者田光,因病医治无效,在北京逝世,享年84岁。
田光从事音乐编辑工作和歌曲创作工作50余年,创作了《伟大的领袖毛泽东》、《北京颂歌》、《美好的赞歌》、《井冈山颂》、《渤海渔歌》、《草原夜歌》等近3000首歌曲。最为著名的是于上世纪70年代初创作的《北京颂歌》,曾在我国广为传唱。田光2007年荣获中国音乐“金钟奖”终身荣誉勋章。
这段日子里,身边的人们不断地提到田光,不时地哼唱着那首《北京颂歌》……
《北京颂歌》
乐谱:http://pu.sin80.cn/pu/laoge/sin80cn106.html
作词:洪源
作曲:田光 傅晶
灿烂的朝霞
升起在金色的北京
庄严的乐曲
报道着祖国的黎明
啊……
北京啊北京
祖国的心脏
团结的象征
人民的骄傲
胜利的保证
各族人民把你赞颂
你是我们心中的一颗明亮的星
火红的太阳
照耀在中南海上
伟大的首都
你是党中央所在的地方
五星红旗向你飞舞
四化凯歌为你高唱
捷报来自边疆海防
喜讯传遍村镇城乡
我们的红心和你一起跳动
我们的热血和你一起沸腾
你迈开巨人的步伐
带领我们奔向
美好的前程
摄于1973年11月24日舟山老虎山(右二为田光)
风华正茂时(1957年摄于北京)
1979年9月6日上午离别獐子岛时(前排右五为田光)
永驻的纯真
诗月
前两天参加母校的校庆,在路上买了两张六、七十年代红色歌曲的CD放在车上。这些久违了的歌曲伴随了我们一路。其中李双江的一首《北京颂歌》,让我心头为之一动……
少年时代的我,的确对北京有着无限的遐想。甚至对北京来的人也格外有好感。记得那时候,大院里来了一个新华社驻浙江的记者。他把全家迁到了杭州。两个孩子,一男一女,满口的京片子,让我内心羡慕不已。我们这个院子是个剧团的宿舍。可所有人说的普通话,我都觉得没有地道的京腔来得好听。北京的女孩子也让我觉得有点与众不同。一点也不扭扭捏捏,很快就与我们混得倍儿熟,与我们摸爬滚打在一起,让我觉得如此的质朴与率真。后来我们就把他们通称为北京小孩。那可真是褒义啊……
车厢里弥漫着李双江高亢激昂的声音:啊!北京啊北京……我的心也随着悸动了一下。但很快,又一个想法冒了出来:这真是咱们的中国特色。也只有在中国,会对一个城市投入如此之大的激情进行咏唱。歌曲里的一句歌词点出了原因所在:这是毛主席居住的地方!
走入母校,人声鼎沸,许许多多人来回穿梭。校长嘱咐我:“你代表八十年代的同学在庆典上说几句话吧。”会场是在足球场上,到处都是学生,今日的和昔日的。在烈日的暴晒下,几乎人人都满头大汗。当话筒递到我手里的时候,面对此情此景,我也就稀里糊涂地讲了一些企图振奋人心的话。招来了一连串的闪光灯和摄像机。混乱中有人塞给我一束鲜花,我也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会场。
在一块“八十年代毕业生”的招牌下,我终于见到了一些二十多年未见的老同学,我们终于可以细细地打量对方的容颜,感叹时光在我们每一个人身上留下的深刻烙印……我发言:“今天最想说的是,由于我们在中学期间,没有任何的利益之争,因此同学间的感情是真挚而质朴的。我不希望几十年后的同学会,有了太多别的色彩。如果能依然保有一份内心的纯真,那是最值得欣慰的。”那天深夜在饭店门前分手,大家都把纯真当作了下次聚会的共识。我回到房间打开电脑,看到了同学发给我的同学名录。令我欣喜的是,名单还在不断地增加,一些没有回校的同学也开始陆续加入……
回家的途中,我不光再次聆听了《北京之歌》……想起那首歌刚刚在电台里播出的时候,酷爱唱歌的父亲非常兴奋地说:这是最近几年来难得的一首好歌啊。随后不多久,果然它风靡了整个中国。那激情、那赤诚、那动人心魄的旋律,让我感受到了那个年代的纯真。再随后,终于,小泽征尔来了、邓丽君来了、一切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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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副标题#e# 生命没有休止符
——写给我的恩师、《解放军歌曲》主编、《北京颂歌》作曲家田光
刘增智
喜雨,洗净了青翠叠绿的八宝山。胸前的白花凄凄无语,为您哀念。从87岁的老人,到十七八岁的孩子,都在用心、用情、用目光、用泪水为您送行。送好这最后的一程。为您追思,追思这永久的缅怀。那些催人泪下的唁电,真让人揪心顿足,更让人对您敬仰:“痛悲战友成永诀,千里吊君唯有泪。”
沈阳军区:“田光的一生是繁荣我军音乐创作的一生,并做出了重大贡献。他是我们的良师益友。他的品德令人尊敬。”
南京军区政治部敬挽:“田光大师是我军音乐史上卓有贡献的革命家、音乐家和出版家。他和《解放军文艺》、《解放军歌曲》发现、培养了一代代军内外音乐文艺精英,为全军将士提供了优质的精神文化食粮。典范永垂,硕德长昭!”
您六十五年的挚友,《长征组歌》的作者之一,87岁的唐诃老师叫老伴发来唁电:“惊悉噩耗,万分悲痛。使我失去了一位最知心的挚友。并向其亲属表示深切慰问!请增智同志代送花圈表示哀悼!并代我向朱霞同志当面安慰。”
80岁的原总政文化部徐怀中老部长,11号他刚去您家拜谒过灵堂。今天追悼会他又来了。我刚知道,徐部长刚从解放军总医院出院啊。徐部长拍着我的手背说:“田光可是个大好人哪!我一定要来瞻仰他的遗容!”85岁的聂大鹏副部长说,一定要去您家看看您,哪怕是抚摸一下镶黑框的遗像也可以……总政宣传部李伟部长的遗孀、中国音协时乐濛副主席的遗孀、中国音协主席傅庚辰、解放军文艺出版社的老社长凌行正、85岁的吴副社长都来了。这,就叫战、友、情!
晨枫、苏柳,作曲家羊鸣、刘诗昭、付林、徐锡宜、王祖皆、张卓娅、金风浩、中央音乐学院王震亚老教授等都来了。因为:“田光——好人!” 追悼会上《江姐》的剧作家阎肃老师对我讲“我不敢不来,不能不来。”我明白他的意思——这,大概就是田光的影响力。
解放军宣传中心孙军副主任第一个送上花圈。李双江虽在日本演出,听到噩耗立即委托并以解放军艺术学院音乐系、军旅音乐研究所和个人名义送了三个花圈。当年,我和李双江都是田光老师先后调入总政来的。田光是我俩当之无愧的恩师。能忘吗?
您是一个大写的人!把名利、荣誉让给别人,自己甘为他人做嫁衣。许多经您大改后的作品,作者由衷地标上了您的名字,却在发表时被您悄悄地抹掉了。
您是一个高尚的人!当年,宁肯自家工资月月光,也要把家族失去亲人的孩子们抚养成人。今天,追悼会上您40人的大家族成员全来了,深深鞠躬的人在感恩静静躺下的人。
各地作曲爱好者求您指点,您不厌其烦地接待他们,经常留他们在家吃饭。这可忙坏了朱霞阿姨——这位当年中央广播说唱团的副团长,成了您的专业“厨师长”。
看看来自各地发来的唁电、挽联、花圈,就知您有多少朋友了:中宣部文艺局、中国音协、中国音乐文学学会、解放军文艺出版社……
您是一个一碗面条,两袖清风,一生廉洁的真正共产党人!有一次,我和您到人民大会堂开会,会后宴席,您不知哪道菜是燕窝?"
每天上下班您总是骑着那辆破旧的自行车,看稿、改稿是您最大的快乐。直到您离开编辑部。公家的放大镜,您都心细地留在了办公桌上……
您是一个严以律己、宽以待人的人!晓耕当年在南京军区某部文艺宣传队搞创作,有好几次给我们《解放军歌曲》寄稿,一审二审都通过了,到了三审,您一票反对。批示:“不用为宜。”只因晓耕是您儿子?……
您是一个事业闪光、夫妻恩爱、教子有方的人!《北京颂歌》只是您其中的一个亮点。而六十年代您的《民兵扛起枪》多么铿锵有力!七十年代您的《井冈山颂》多么宏大磅礴!八十年代您的《送您一束勿忘我》多么委婉细腻!您还有一首能和《北京颂歌》媲美的大作,其精巧构思、创作手法、艺术价值、宣传广度,铺盖了当时整个中国!作曲家就是靠作品评说。没错!在您事业腾飞的宏程中,朱霞阿姨为您的事业甘当绿叶,85岁的恩爱伴侣,至今还不知您先她一步走进天国……她为您抄写的一摞摞乐谱,还在那静静地放着;她为您收藏的资料,还在那紧紧地捆着;她为您抚养的亲人都已成家立业,自己成为遗孀了还不知道……
您最欣慰的是,您所有的儿女都是孝子,他们大都子承父业,他们都传承着您的美德。
做人,您是榜样。
经过一场病魔,却没品出您的哀痛;经过一次永别,却领略到您绿色的生命;经过一次呵护,却收获了一生真诚;经过一次追悼,认识了您人生的永恒。咏叹那句名言:有的人活着,但他已死去;有的人死了,但他还活着。
您的一生启迪了我:青春与红火不仅是人生的一段岁月,也是幸福的起点与拼搏的相册;生活与事业不仅是人生的曲折故事,也是彩排灵魂的崇高与丑恶。谁人评说?草根、民众、后人、山川、田园、江河!虽说岁月流逝,生命火化,历史总在沉淀记忆,冲刷善恶。寒暑风雨,冬夏都要过;恨爱已去,您的英名,却永远流传着……
守护在您身边。田光恩师——我,我们永远爱着您!
下一页:歌者的洒脱与超然(龙东)#p#副标题#e#歌者的洒脱与超然
龙东
人要是苦闷了,有的借酒浇愁,有的对月乞怜,更有的引颈歌哭,所以K歌房一族多半是为了喜乐,另一些则是为了排空抑郁。那么,会唱歌的人就多了种别样的幸福在身,那种洒脱与超然,如净身出浴一般。
唱歌唱得洒脱和超然的有那么几个人。比如王菲。用天外飞仙来形容她的声音最妥帖不过了,音乐上来来去去全凭自己,这也难怪老天玉成了她金丝银线般的嗓子;生活里更像她的唱词一样神采飞扬,“天大地大,世界比你想像中朦胧”,“我愿意为你,忘记我姓名……”比如许巍。在《星空》中开放的《蓝莲花》,《像风一样自由》地穿透《时光》,就是这个不具备流行表象质素的歌者,越来越以他骨子里的不以为然,彪悍地面对众多草包饭桶声嘶力竭的乔装打扮。
再比如老字辈、从艺已逾50年的李双江。李老师唱歌情真、意切,不炫技,以感情博人,同样是唱《北京颂歌》,把声音关掉,光看他那张脸,就知道他对祖国怀有什么样的感情。他的声音传达出的不是声乐教授教出来的部位、口型、气息,而是真挚的、超乎艺术表现层面的质感与力量。
相比那些脱离了技巧层次,实现了物我两忘的歌声,许多星儿根本就是入错了行当。如果不是沾了作品或者时势的光,他们也不会风光锃亮于这个坛子那个坛子上。
令人失望的是,太多的歌者都是在用技术表现着词曲作者的思想、悲喜以及时代的“号角”,或者“强音”,从他们喉头发出的乐音,尽管足够动听曼妙,却没有洒脱,没有超然,缺乏艺术上至境的自由、饱满、契合。这是个大问题。
举一反三吧。日本的谷村新司有一首叫《昴》(卯音)的歌,翻过来中国话叫《星》,是他面对搬家后零乱的居室联想自身际遇偶得的佳篇。谷村新司以沉稳感伤的心态演绎出来后,让人们既体会得到一种孤凄的淡淡哀愁,也能感受到坚韧的乐观与豁达,洒脱和超然不必说了,几乎是逼近了人神通脉的妙境,从而三十年来唱不衰。后来,邓丽君等一大帮星儿们都翻唱过这首歌,可是电声一起,打击乐一响,不是太硬,就是太甜,不是太油滑,就是太轻率。看看歌词吧:什么时候啊,有谁也会来到这路上?有谁也会循着这方向……我就要出发,脸上映着银色的星光……我就要启程,辞别吧,命运之星!——不深沉着、感伤着能出味道吗?
所以作为歌者,出一首全方位合体的,足以奠为经典,并在表现上实现洒脱、超然的歌曲实在是一生的难得。但小星星若意欲脱胎为大星星,就应该想千方设百计地为作品找到那个最好的表现点,使作品和自己的再现完美地达到快乐、舒服、忘我的情状。
所谓抑郁者去K歌,图的是一时解脱、痛快、轻松,洒脱和超然地做人。而歌者追求洒脱与超然,人、歌、物、境的四合自由,则实际是在为自己的星座上镶嵌数以N计的钻珠。
下一页:魂牵梦萦的沉醉(江湖)#p#副标题#e#
魂牵梦萦的沉醉
江湖
离开北京已经有一段日子了,第一次体会到远离祖国远离亲人的感受。当奥运圣火在北京点燃的时候,当国歌响起那一瞬间,不由自主站起来,眼眶已经湿润,很久没有这种感觉!那种让人哭泣的感觉。尤其是北京,我魂牵梦萦的城市。
走过很多城市,繁华喧闹的上海,东方明珠香港,极尽奢华的赌城,轻歌曼舞的曼谷,浪漫之都巴黎,寸土寸金的东京……但是最喜欢的还是博大凝重的北京城。
后来大学在外面读的,外面漂泊了一段时间后又回到北京,惊喜于北京的变化,对北京又有了更深一层的理解。北京唯一缺少一条贯穿城市的水系,仿佛少了一些灵气!什刹海那很小的一汪水更显得弥足珍贵。规划的四四方方的城市布局,显得中规中矩,仿佛走到哪里都不会迷路一样。其实最让我不能忘怀的还是北京人的那种精神,记得申奥成功的那个晚上,和同学一起在东单的家中,听到北京那掷地有声的声音,和同学跳起,不由自主地跑到长安街上,那时华灯初上,街上已经人流汇集成河,大家认识不认识都互相打着招呼,坐在车顶,挥舞一切可以挥舞的东西,向天空大声呐喊欢呼。此时此景,每每回想还是激动不已!我脑海里又不禁响起了《北京颂歌》的旋律,再度让我沉醉!
下一页: 田光:与《北京颂歌》永在的音乐人生#p#副标题#e# 在那个突然的电话把他逝世的消息传递给我的刹那间,我不敢、也不愿相信这会是真的!因为近几年来,眼看着这一辈支撑着共和国歌曲艺术大厦的作曲家们,密集地一个个离我们而远去,我的心灵变得十分脆弱。他们可是戎装上落满了战争的烟尘、血管里流淌着军人热血的一代呀!而今天,继生茂、石夫、时乐濛之后,一辈子执守于自己的职业、不知为多少歌曲作者的成长与作品的问世默默无闻呕心沥血的我们的田社长,家喻户晓的《北京颂歌》的作曲家田光同志,也真的就这么悄然无声地离我们远去了吗?不!记得去年他刚从医院出来时,我还专程去看望过他,虽然他有些步履蹒跚、语速迟缓,但仍然思路清晰地同我交谈了许久,回答了我请教他的好几个问题……
无情的时光却在2009年2月10日的日历上,深深地烙印了这样的事实:上午8时30分,著名的军旅作曲家、军内外资深的音乐编辑家田光,猝然离去了——在己丑年元宵节的鞭炮声响过之后的又一个分外宁静的早晨,带着对天边那一轮数十年难以遇到的浑圆皓月的依依眷恋,悄然离去了。他离去得安详,离去得平静,离去得坦坦荡荡、无怨无悔……
1、 战火硝烟中,开始创作的艰苦跋涉
2月14日上午,我在春寒料峭中拖着沉重的步伐去参加他的遗体告别仪式。由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吊唁者们,脸上都毫无例外地写满了无法掩饰的悲痛,来向这位作曲家朋友、师长做人生最后的告别。其中有他生前的领导与战友、有他亲密的同事与朋友,更有他的合作者与听众——已是耄耋之年的军旅作家徐怀中、剧作家胡可;中国音乐家协会主席傅庚辰;词作家阎肃、石祥、李幼容、甲丁;作曲家羊鸣、傅晶、刘诗召、魏群、徐锡宜、付林、王祖皆、张卓娅、冯世全;解放军文艺出版社的若屏、高亚林、邵遗逊,还有已故著名军旅作曲家时乐濛、李伟的夫人等等达数百人之多。
我无法准确地猜测出,当他跋涉了整整八十四年的生命步履、倏忽间永远中止的噩耗传出之后,该有多少人为他的离去而肝胆欲裂、悲恸难抑。但我知道,他的离去会令为数众多的人潸然泪下、甚至失声痛哭——这是因为受益于他惠泽的人,实在太多太多……
田光于1925年9月出生在河北饶阳县一个普通的农民家里。他的童年是在中华民族饱受侵略、压榨与剥削的生存环境中度过的。所不同的是,他自幼便在那片既生长五谷、又生长民歌与戏曲的土地上,跟着村里老艺人学会了二胡、京胡、四胡、月琴等,从而让他获得了最初的心灵寄托。1944年,在日本帝国主义侵略者的铁蹄蹂躏了大半个中国将近八年的民族危难关头,19岁的田光作为一个民族之子,毫不迟疑地踏上了拯救民族危亡的征途,穿上了八路军军装。翌年,在日本侵略者宣布无条件投降、中国人民的抗日斗争终于取得胜利的前夕,他开始了在冀中军区火线剧社新生队的学习生活,之后又被调入华北军区三纵队前线剧社,做了一名乐队的主力乐手。在由抗战胜利转入四年解放战争的紧张、繁忙的行军、转战与慰问演出中,他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间隙,与战友们一起阅读着全剧社仅有的那本油印的、李焕之编著的《作曲教程》,从而悄悄地开始了自己音乐创作之旅的艰苦跋涉。
当战争在人们的期待中结束、胜利的曙光让一个受尽屈辱的民族第一次以一个东方大国的姿态屹立于世的神圣时刻,田光披着共和国灿烂的阳光,奉命扑进了首都北京的怀抱,并于1951年成为了中央音乐学院作曲系理论作曲专业干部进修班的学生。苦读两年后,他创作了一部小型交响乐《牧童的故事》。我没有聆听过这部作品,但却深深知道,他是将自己从一个乡村牧童成长为一名部队文艺战士的内在情感与人生体验,浓缩在自己的音乐语言之中,从而能使作品以较强的艺术感染力,在十多位同学的作品中脱颖而出,成为被中央音乐学院音乐工作团交响乐队演奏的两部毕业作品中的一部,不仅得到了江文也、姚锦新等教授们的由衷赞赏,也得到了师生们的一致好评。走出校门,他依从组织调配,迈进了八一电影制片厂的大门。然而,在他真正的专业创作日历还未翻开之时,又于年末被调进了《解放军歌曲选集》编辑部,开始从编辑到编辑组组长、再到解放军文艺出版社副社长兼《解放军歌曲》主编,一口气默默工作了35个年头,直到1987年离休……
2、 默默“改曲”推出好歌,一次次抹掉自己的名字
而与此同时,作为作曲家的田光,在五十多年的创作历程中,恐怕连他也难以准确说出自己究竟创作了多少首歌曲,仅先后出版的歌曲选集就有三部:《美好的赞歌》(1983年)、《献给你的旋律》(1989年)与《田光歌曲选》(2004年)。而这其中所辑录的千余首作品,连同他与人合作、由人民音乐出版社出版的大型组歌《井冈山颂》(1979年),几乎涉猎了所有的歌曲演唱形式,足以见证了这位在繁忙编辑工作间隙中从事创作的作曲家丰盈的艺术实绩。
从1958年起,他的歌曲《我爱连队,我爱家乡》《民兵扛起枪》便相继在部队与民兵中广泛传播,弥留了一段难忘的记忆与岁月的回音。1966年,他那首《伟大的领袖毛泽东》“最响亮的歌是东方红,最伟大的领袖是毛泽东……”的旋律,至今还能拨动几代人的心弦,甚至能够唱热不少心灵。今天,当我们带着对它唱响中国大地时的鲜活记忆再去认真审视它的时候,就不能不惊喜地发现,作者在赋予歌曲强烈的行进节奏感的同时,又融入了浓郁的抒情因素,从而成就了这首歌曲与众不同的艺术品质。而这一艺术特点又恰恰体现出了他对当时时代最强音通过歌曲这种最具大众化的艺术形式加以表达的最佳方式的精妙选用,其所显示出的正是作者对生活、对时代以及对人民心声把握的准确与精当,实在令人叹服,其收到让人赞不绝口的社会效果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3、 倾情谱写《北京颂歌》,留下千余首军旅旋律
蜚声四海的《北京颂歌》(合作),应当是他毕生的一首力作,其所引发出的艺术震撼力,难以估量。对这首产生于1971年的歌曲,他曾经这样回忆说,“那一年4月,总政歌舞团一位负责同志打电话,想要一首抒情歌曲,题材是要歌颂北京。当时,我与洪源、傅晶同志正好在一起商量创作问题,就决定接受这个任务,一起合作。”“但在当时几乎没有抒情歌曲可唱的情况下,首先遇到的是采用什么样的素材问题。北京是伟大祖国的首都,是世界名城,我国又是一个多民族的国家,歌颂北京就必须体现各族人民的意愿。于是,首先明确了一点,凡属某一民族或地区的音乐特点均应该避免,而同时又必须在民族音调的基础上进行创作。”
的确,那是十年动乱的中期,由于“四人帮”们对艺术创作的禁锢与扼杀,使得歌曲除了歌颂领袖、党、祖国与歌颂“文革”及新生事物之外,对其它题材的涉猎,无异于要去冲破“禁区”,是需要胆识、需要谋略的。也就是在这一点上,表现出了作者的聪颖与智慧——它虽然仍旧是遵循着一种大题材的创作走向,却悄无声息地挣脱了颂歌程式化绳索的捆缚,从而在当时的条件下,获得了一种对颂歌的新开拓,争得了一定的创作自由度。加之对北京的倾情讴歌,不仅是人民群众抒发情怀的需要,更是提升我国国际地位、增强全国各族人民凝聚力的需要。所有这一切,都对作为曲作者主笔的田光在对曲调的风格走势的判定上,提出了严峻的挑战。而当他将创作原则确定之后,便依从歌词所表达的情绪变化,恰如其分地调遣自己个性化的音乐语言,从而完成了这首舒展、开阔、充满民族自豪感与时代气息、且具有浓厚抒情色彩的优秀歌曲的创作。随后,著名男高音李双江带着对这首抒情歌曲的真心喜爱,在全军文艺调演上首先推出,并由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向全国播放,作为当时讴歌共和国首都北京的第一支真正意义上的颂歌就这样问世了。随之,李光羲、张越男以及难计其数的演唱者不断演绎。直到近四十年后的今天,每当这首歌曲的旋律在耳边响起的时候,作为北京人以至中国人,都会情不自禁地生发出一种自豪感来,而这种艺术的感召力,正源于作者不凡的思想才智与艺术功力。
4、 把自己的谱曲压进抽屉,让《十五的月亮》大放异彩
大凡接触过田光的人,大都会有这样深刻的感受,他的谦虚温和、平易近人,他的善解人意、虚怀若谷,他在语调平和的谈话中所透露出的真挚、热诚等等,都会让人极易贴近他的内心。这一点,不仅体现在他对待编辑工作上,也同样体现在他在创作中与别人的合作里——无论是谁每一次同他合作,都无不会被他对艺术的认真与对友情的尊重品质所感动。
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我同他有过一次合作。当时,二炮准备为基层官兵创作一批反映部队生活的歌曲,并约请全军几位著名作曲家帮助谱曲。为此,我专程到他的办公室,向他说明了意图。作为名家,他听后当即慨然应诺,不仅没有提出任何条件,连丝毫的迟疑也没有。此后的几天里,他在我给他的歌词中选谱了一首《自豪的火箭兵》,并在百忙之中用复写纸誊清后于一周之后寄给了我。我收到后惊喜不已,也甚觉不安——本应是我登门去取的,可他显然是为了省得我来回奔跑才专门寄出的,我深为感动。在信中还特意叮咛我,先不要上交,这一稿只是为征求我的意见,当时我除了感动,实在无言以答。我觉得他的旋律风格质朴、语汇简洁,富有连队生活气息又极易上口,遂即将改动的几个词语在电话上告诉了他。尔后,他又调整了几个音符,并再次复写后又寄给了我。直到我带着这一稿下部队教唱、并将教唱时受到指战员们的一致喜爱、很快学会的情况告诉他之后,他才最后决定定稿,同意上交。只是由于后续推广工作上的失误,使这首歌最终没能在二炮全面唱开,让我总觉得对他无以回报,沉重的负疚一直压在心底,至今总难消除……
他的作品中,常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在他写成初稿征求修改意见过程中,对于朋友提出的建议,他悉心听取、认真掂量,然后酌情吸纳。有时哪怕是一点修改,为了尊重友谊,他便一起署名。有的时候,他索性是把自己的机会悄然地让给了朋友。大约没有几个人知道,1986年由董文华演唱的《十五的月亮》,其所以能在一夕之间唱响神州,也与田光密不可分——1984年,他作为总政治部在音乐方面的负责人,带领全军一批专业词、曲作家去北京军区某部深入生活进行创作。期间,石祥的这首歌词完成后,他就谱了曲。同时,铁源、徐锡宜也谱了曲。看到朋友的旋律比他的更加具有韵味、也易于传唱,他就悄无声息地把自己的方案压进了抽屉,全力安排对铁源、徐锡宜作品的发表、演唱与推广。而这样的事例又何止一二!
在五十余年的创作生涯里,田光就是这样,一面精益求精地创造着自己的歌曲艺术,一面坚守着自己仁慈和善、淡泊名利的人格品质。直到晚年,他仍以年逾八十的高龄,为不断从各地寄来的众多无名业余作者的歌词谱曲。这种不为名利所惑的锲而不舍的创作精神,这种不被势利所蔽的平等待人的生命境界,自身就是一座高耸的精神丰碑。
岁月无情,历史公允。令人欣慰的是,毕生头上从没有过什么光环闪耀的他,在2005年八十岁时,终于获得了中国音乐家协会“金钟奖”的“终身成就”奖。这个奖项是对田光同志毕生为我国音乐事业辛勤付出的恰如其分的肯定,可以称得上是褒奖等身,重量非凡。想必驾鹤西去的田光,也会为之悦然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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