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留斯的挪威情结

◆ 朱墨青 2014年02月23日 星期日 《新民晚报》

在描述作曲家时人们总会着墨于他们的祖国对其音乐性格的影响，但历史上也有少数作曲家很难被界定属于哪国，戴留斯就是这么一位。他1862年出生在英国约克郡，在任何音乐家词条中都毫无疑问被列为英国作曲家，但他的家族为祖籍荷兰的德国人，他本人年轻时先是游历美国，然后在德国学习，最后定居在了巴黎。

他的音乐同样如此，不能否认他的一些作品契合英国人口味，但其中也能听到瓦格纳、德彪西甚至黑人灵歌的印记，辛丰年老先生曾说他是用自己的音乐语言讲“英语”的“欧洲公民”，而来自北欧的指挥家博·霍尔腾也许揭示了深藏在戴留斯音乐中的根基：“他比我知道的任何挪威作曲家更挪威。”最近，Chandos唱片公司便发行了一张标题为《戴留斯在挪威》的新碟，通过他创作生涯不同阶段中带有明显挪威印记的作品来探讨他与 “精神故乡”挪威的关系，由安德鲁·戴维斯爵士指挥卑尔根爱乐乐团演奏。

生性奔放的戴留斯以风流著称，亦好远游，19岁首次游挪威便被其美丽的雪峰、森林、峡湾所吸引，在莱比锡音乐学院学习时他很快和挪威作曲家同学辛丁、哈尔沃森们成为好友，后者将他介绍给了他崇敬的格里格。如果说指挥家比彻姆是让戴留斯流芳百世的伯乐，那要是缺了格里格，他走上专业作曲家的道路都困难。因为戴留斯经商的父亲一直希望子承父业，不愿他进文艺圈，多亏格里格出面劝说，当时已经营不善的老父勉强同意供他读完音乐学院。

定居巴黎后，戴留斯依然喜欢在北欧艺术家圈子里活动，一直到去世他都尽可能前往挪威度假，还在当地深山造了一座供消夏的小屋。挪威的山水、语言、艺术成了他创作的重要源泉，即使像他的代表作《春日闻杜鹃初啼》这样的英国音乐经典也少不了挪威的影响。该作时常被称作英格兰孟春景色的生动写照，并列为20世纪初英国田园派作曲家的杰作，但实际上，它是创作于法国，而且其中的第二主题更是直接引用了格里格改编的一首挪威民歌《在欧拉山谷》，该作的点睛之笔——单簧管上的杜鹃鸟（即布谷鸟）啼叫声正是源自格里格旋律结尾处的一个下行动机。

《乘雪橇》是戴留斯初识格里格时向其致敬之作，1887年冬天与两位挪威作曲家同学及格里格夫妇共度圣诞时在钢琴上首次弹奏了此曲，温暖可人。创作于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的交响诗《很久以前》则试图营造出阿斯比昂森与莫伊笔下的挪威魔幻世界，曲中对木琴的运用让人想到圣桑的《骷髅之舞》，而最具想象力的则是在乐曲高潮处由男声发出的两声怪异喊叫。除了上述脍炙人口的名作，该碟还收录了作曲家早年根据易卜生长诗《在高原》改编的同名交响诗、为海伯格的戏剧《人民议会》所作的配乐等鲜为人知的曲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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