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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4年6月10日,戴留斯在格累兹絮洛安去世,死后匆匆埋葬,没有举行任何宗教仪式,戴留斯临终留下遗言希望回到英国能够安葬在一处有青山绿水、和暖阳光的教堂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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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留斯 Frederick Delius 英国作曲家

时间:2017-09-08 18:37 新芭网

1862年1月29日,弗雷德里克·戴留斯出生在英国纺织业重镇布雷福德,童年的戴留斯表现出相当出众的音乐天才,很小就学习钢琴和小提琴,他的父亲是个旅居英国的德国中产阶级羊毛商,虽然喜爱音乐(曾出资筹办布雷福德的哈莱音乐会,还与著名小提琴家约阿希姆很有交情),但是他还是希望儿子能够子承父业。1877-1880年间戴留斯到位于艾塞沃斯的商学院学习,所幸音乐课程并没有荒废,他一直在学小提琴,还在地方音乐会甚至一些到伦敦的小型演出中出现。1881年,戴留斯进入了父亲的公司,先是作记账员后来还做过销售员,为了让儿子得到更加全面的商业训练,不久父亲就派戴留斯到德国萨克森地方的开姆尼斯一家很兴旺的德国呢绒经销商学徒。这次出国的经历为戴留斯增添了难得的生活阅历,在商铺里他并不太用功,大量的时间被用在了听歌剧和交响音乐会上,德国的音乐演出氛围要比英国来的好,可以欣赏到很多高质量的音乐演出,戴留斯在第一次聆听了《纽伦堡名歌手》之后就下定决心要从事音乐事业了。然而,回到英国之后他不得不继续在父亲的公司里消磨时光,在写字台前戴留斯感到如坐针毡,他多么希望逃出牢笼到处游历。一天,戴留斯从报纸上了解到了佛罗里达州的情况,他跑去恳求父亲能够允许他到佛罗里达去,这时候父亲也渐渐知道了儿子的兴趣并不在于做一个平庸的纺织品经销商,无奈之下,他在佛罗里达的索拉诺买下了一个柑桔种植园,这样戴留斯就能名正言顺地到美国去了,生活也有了着落。索拉诺地处偏僻,靠近圣约翰斯河,水源充足,戴留斯很快就被索拉诺那种原始美所征服,白天他在田间聆听黑人的劳动歌,欣赏他们的舞蹈,夜晚,戴留斯一个人跑到河边捕猎鳄鱼,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作为一个生活在黑人人群中的白人,戴留斯没有感到不自在而是寻找到了生活的乐趣。

在索拉诺住了一段时间之后,戴留斯就萌生了创作一些小提琴曲的念头,然而,他需要有一架钢琴而穷乡僻壤的索拉诺却没有,于是,戴留斯就用了三天时间跑到比较大的城市杰克逊维尔去找,在杰克逊维尔戴留斯不仅找到了需要的钢琴,还遇到了一位影响他一生创作的良师益友 — 托马斯•沃德,一个来自纽约布鲁克林的管风琴手,因为健康的原因沃德从纽约来到南方,他们两人一见如故,不久,沃德就开始教授戴留斯学习和声和对位,戴留斯认为沃德的教学比他后来在莱比锡音乐学院受到的教育还要成功,他说过:“沃德上的对位法课是我听到过的最好的课。”在跟随沃德学习了六个月之后,戴留斯更加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未来不应当在索拉诺过着与世隔绝的人间仙境生活,而是要积极从事他所热爱的音乐事业,于是,1885年戴留斯回到索拉诺收拾行李,然后乘船沿着圣约翰斯河再次回到杰克逊维尔,在一座犹太会堂请一位精通音乐的拉比听了他的演奏和演唱,随后就怀揣拉比为他写的推荐信来到弗吉尼亚比较大的城市丹威尔,在一家女子学校得到了一个教师的职位。戴留斯在学校人缘很好,人们都对这位来自英国有礼貌的青年教师有好感,他经常在钢琴上弹一些自己创作的即兴小曲,虽然和声有点古怪但是色彩丰富,引人入胜。戴留斯的小提琴功底也在小城引起前所未有的轰动,在丹威尔他拉了门德尔松小提琴协奏曲,观众听后如痴如醉,戴留斯很快成了小城的名人。很多人都把自己的女儿送到戴留斯这里来学习,没过多久戴留斯就赚到了足够的钱,其实他心里一直有雄心壮志,这也是沃德在杰克逊维尔对戴留斯说过的,那就是到莱比锡音乐学院去接受正规的音乐教育,现在戴留斯有能力来实现这个愿望了。

1886年夏,戴留斯从丹威尔启程回欧洲,并顺利进入莱比锡音乐学院,师从加德逊、雷尼切克等,暑假的时候戴留斯就远足到挪威去旅行,远游始终是戴留斯的爱好。1887年冬,格里格访问莱比锡并与戴留斯结识,格里格听了戴留斯的一部管弦乐作品《佛罗里达组曲》(Suite Florida),在这首管弦乐曲中戴留斯将在美国听到的黑人舞蹈节奏融合其中。格里格对《佛罗里达组曲》给予了高度评价,并最终影响了戴留斯的父亲同意支持儿子的音乐事业。在得到了父亲的经济资助和叔父留给的一笔遗产之后,戴留斯更坚定了自己要成为优秀作曲家的念头,不久他离开德国来到当时欧洲的音乐中心之一,在巴黎的拉丁区一住就是八年,在巴黎时,戴留斯与拉威尔、高更、斯特林堡等艺术家交往甚密,就在那个时期他接触了德彪西的印象派音乐思想,加上他敏感的个性非常适合这种易碎的表现主义,于是他深深地陷入其中而无法自拔,用一位评论家的话来说戴留斯追求的是“幻境中的微明”,这当然影响到戴留斯作品的戏剧性,因此他最优秀的作品当属交响诗(风景画般的小品,虽短却具有无穷的魅力)、歌剧(类似《佩利亚斯与梅丽桑德》)。1892年他的第一部作品《传奇》(Legend)得以出版,从1890-1897年期间他还完成了三部歌剧《爱美琳》(Irmelin)、《魔泉》(The Magic Fountain)和《康加》(Koanga),在此期间他还写过不少歌曲和管弦乐的幻想序曲《翻越重山的远方》(Over the Hills and Far Away)。1899年,戴留斯完成了钢琴协奏曲和两首重要的管弦乐曲:交响诗《生之舞》(Life’s Dance)和夜曲《巴黎:伟大城市之歌》(Paris: the Song of a Great City)。

1897年,戴留斯与杰尔卡•罗森小姐结婚,这位小姐不仅品貌端庄而且知书达理,还有绘画的天分,此外,罗森娘家很富有,陪嫁也很可观,这次婚姻是戴留斯一生的转折点,他获得了一个安全、幸福的家庭,更能安心于音乐创作。戴留斯夫人出钱在格累兹絮洛安(Grez-sur-Loing),一个靠近枫丹白露的偏僻小村购买了住宅,夫妇俩婚后就迁居到这里,过着像戴留斯以前在索拉诺过的那种田园诗般的生活,与世无争。然而,不久戴留斯却遭到了不小的打击,1899年5月30日,戴留斯的作品首次在伦敦演出,有一位评论家热情洋溢地写道:“大不列颠理应认识到她的一位杰出儿子的创作!”然而,这位评论家显得有点太乐观了,演出后广泛的评论却是“矫揉造作”、“作曲技法粗糙”或者“一个聪明的青年人的哗众取宠”等等。在这次失败的亮相之后,戴留斯的作品在将近十年的时间里得不到在伦敦演出的机会。

心灰意冷的戴留斯在格累兹絮洛安隐居起来,他不愿意和别人交流,连每天照例的出门散步也要在天黑后街道上没人之后才进行,他不喜欢和邻居们打招呼。不过多少年之后他的名气还是一点点大了起来,随着演出的日趋活跃,戴留斯的作品越来越为人们所知,然而,他依然对来访者或者仰慕者表现出冷漠的态度,在少数能够在格累兹絮洛安吃晚饭的来访者中,大多数都经历过饭桌上长时间的沉默,戴留斯总是一言不发。虽然足不出户也不与人交流,但是,戴留斯一直没有停止创作,1900年他完成了歌剧《乡村的罗密欧与朱丽叶》(A Village Romeo and Juliet),这部歌剧的脚本来源自瑞士人戈特弗里德•科勒的小说(有中译本),由戴留斯夫妇共同撰写脚本,但是歌剧完成之后却始终得不到上演的机会,直到1907年2月21日才在柏林首演(用德语),至于英国首演是在三年之后,1910年2月22日在伦敦演出(用英语),戴留斯去世之后《乡村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已经成为英国歌剧的保留剧目之一。故事讲述在德国的一个乡村里,两户农人曼茨和马尔蒂为争夺土地而成为仇敌,然而,曼茨的儿子沙力却与马尔蒂的女儿弗莱辛相爱,由于家人的反对,最终一对有情人乘着自制的小木船漂荡在河上,然后沙力将木船底板抽去,可怜的情侣沉入河底殉情。歌剧中有一段描写沙力和弗莱辛做梦幻想终成眷属的间奏曲《漫步天国乐园》非常著名,经常在音乐会上单独演出。

从1903-1907年,戴留斯相继完成了三部著名的合唱作品:《生之弥撒》(A Mass of Life)、《海漂》(Sea Drift)和《日落之歌》(Songs of Sunset)。《海漂》是为男中音、合唱与管弦乐队而作的,唱词选自美国著名诗人惠特曼的同名诗歌,根据作曲家自己的解释作品是展现了一幅“海景图”,也被认为是戴留斯早期作品中比较戏剧性的创作之一,不止一味的抒情,更有一份“力量”。

《生之弥撒》作于1905年,这也是近代音乐史上不平凡的一年,同年德彪西的《大海》、理查•施特劳斯的《莎乐美》和马勒《第七交响曲》相继上演,《生之弥撒》的编制包括4位独唱者、2个四声部混声合唱团和大乐队(超过三管编制,圆号用了6支)。引起人们兴趣的是,马勒、理查•施特劳斯和戴留斯都以尼采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为题写过作品,理查•施特劳斯是同名交响诗,马勒则把它用到了《第三交响曲》中,而戴留斯则把它用到了《生之弥撒》中,他们全都选用了这段诗文:“留神啊,人们!子夜会对我们说些什么呢?我正熟睡,却从深深的梦中被唤醒。世界是深沉的,比白昼的思想更加深沉。它的哀痛是深沉的,但它的欢乐比悲叹更加深沉。哀痛说:走开!但欢乐需要永恒,一个深沉的、意味深长的永恒!”戴留斯终生喜欢诗歌,他承认有3位诗人对他产生过重大的影响:科勒尔(Keller, G.)、雅各布森(Jacobsen, P.)和尼采(Nietzsche, F.)。戴留斯的名作《生之弥撒》就取材于尼采的名著《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Also Sprach Zarathustra),对于尼采这位患精神病的哲学家、诗人戴留斯一直抱着同情与敬仰的态度,他同样相信第奥尼索斯的创造力,相信超人的存在,从这一点上我们可以感觉到戴留斯身上流淌的日耳曼人的热血。不过,1905年时戴留斯并没有得到这深沉的欢乐,而是沉浸在病痛之中,但戴留斯仍然继续他的创作,他一生都在同各种磨难——疾病、误解、抨击相对抗,然而他坚信唯有创作才能使他摆脱苦难,心灵的苦难与难以忍受的寂寞,戴留斯曾经一再说过:“在这人间俗世唯有一种真正的欢乐——创造的欢乐!”

戴留斯醉心的领域还有一个就是小型的管弦乐曲,他喜欢创作标题性的描摹一定意境的管弦乐作品,从1907年开始,戴留斯写出了好几首脍炙人口的管弦乐名作,包括《布里格集市》(Brigg Fair)、《夏日花园》(In a Summer Garden)、《孟顺初闻杜鹃啼》(On Hearing the First Cuckoo in Spring)和《河上夏夜》(Summer Night on the River)等。

《布里格集市》和《夏日花园》先后作于1907和1908年,《布里格集市》被作曲家本人称为英国狂想曲,戴留斯选用了一首英国的民谣《集市》作为主题展开变奏,这个主题略带东方风味。《夏日花园》作于1908年,乐曲所描摹的这个花园其实就是戴留斯在累兹絮洛安住宅内的花园,最早戴留斯给这首乐曲的副标题是“幻想曲”,他为这首乐曲引用了一首德文的短诗:“玫瑰和百合,无数芬芳的花朵。粉蝶闪动银色的翅膀,穿梭于花丛之间••••••”

1908-1916年间,戴留斯断断续续地完成了两首为管弦乐队而作的《舞蹈狂想曲》,其中《第一舞蹈狂想曲》是为1909年的谢费尔德音乐节创作的。《第二舞蹈狂想曲》更接近一首变奏曲,主题是一段带有马祖卡节奏型的旋律,变奏的手法非常丰富。

《孟春初闻杜鹃啼》是戴留斯最著名的作品之一,作于1910年,据说当时是戴留斯写信给他的一个朋友时慨叹自己的作品在英国不受重视,那个朋友建议他写一些小型编制的管弦乐曲,戴留斯一点即通,马上创作了《管弦乐小品两首》,这就是《孟春初闻杜鹃啼》与《河上夏夜》。不少评论家认为《孟春初闻杜鹃啼》描摹的不仅是春天来临的景象,更是表达出戴留斯对挪威那种近乎乡愁般的怀念,原因是作品的副部主题采用了一首挪威民歌《奥勒谷》。在《河上夏夜》中作曲家用朦胧的和声来表现夏夜河上雾霭弥漫的情境,乐曲结尾越来越安静,戴留斯在总谱上写道:“旋律应向遥远的彼岸消逝一般,渐次安静地消去。”

1916年,戴留斯还写过一部小提琴协奏曲,这部作品其实很难被看作是协奏曲,因为只有一个乐章,在曲式上更接近戴留斯喜欢的狂想曲。但是,他的创作在英国仍然没有得到好的评价,相反在德国情况却有所不同,1907年《乡村的罗密欧与朱丽叶》上演之后获得了相当高的评价,并为戴留斯赢得了声望。此后,在英国才逐渐兴起了对戴留斯作品的热爱,其中起到重要作用的人物是亨利•伍德爵士,1907年,他在漫步音乐会上指挥了戴留斯《钢琴协奏曲》演出,不久又在谢费尔德音乐节上指挥了戴留斯的名作《海漂》。还有一位杰出的指挥家比彻姆爵士也是戴留斯音乐不遗余力的倡导者,1909年他指挥了《生之弥撒》的演出,1910年首次将《乡村的罗密欧与朱丽叶》搬上英国舞台,1911年又组织了全部戴留斯作品的专题音乐会,正是他的指挥活动使英国公众了解到了戴留斯的音乐,并产生了一大批喜爱戴留斯音乐的人。

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德国军队的加农炮弹落到了格累兹絮洛安,戴留斯夫妇赶紧收拾行李逃离了法国到了英国,他们只带走了一幅高更的画,其余都舍弃了。在英国期间,戴留斯完成了一部为纪念在战争中死去的英国青年艺术家而作的《安魂曲》,此时,他的健康状况出现了恶化的迹象。1922年,戴留斯夫妇重新回到格累兹絮洛安,但是戴留斯的身体状况却一直不见起色,不久戴留斯瘫痪,1925年双目失明。然而,戴留斯似乎并没有被疾病整垮,他原本就是一个心如止水的人,他不喜欢与人面对面交流,从青年时代起戴留斯就特别喜欢写信,并且为后世留下了厚厚两卷本的书信集。现在,双目失明不能动弹的戴留斯依然可以享受生活,每天下午他都会静静地坐在自家的花园里,感受阳光拂面的融融暖意,听妻子读报或者来信,晚年他还喜欢听留声机里播放自己的作品。虽然身体非常弱,但是,在一位来自家乡的青年音乐家恩里科•芬拜的帮助下,戴留斯继续坚持工作,他往往口授每一个音符然后由芬拜记录下来,就在这种十分艰难的条件下戴留斯先后完成了《骊歌》(Songs of Farewell)、《夏日之歌》(A Song of Summer)和《第三小提琴奏鸣曲》等作品。

1929年10月,比彻姆爵士在伦敦安排了一个戴留斯作品系列音乐会,从10月12日到11月1日一共举行了6场音乐会,戴留斯受邀来到伦敦,记者这样记录下了当时的场面:“他坐着轮椅前来••••••满头银发,戴一顶灰色的帽子,穿着厚重的外套,一双盲目被墨镜遮蔽,其余部分脸色苍白、满脸皱纹,一副苦修士的表情。”不过,这种苦修士般的表情很快就被快乐的笑容所代替,音乐会结束之后戴留斯被热情观众的掌声淹没了,他获得了凯旋般的胜利。此后,荣誉纷至沓来,先是国王授予他荣誉侍从勋位,然后是家乡布雷福德授予他荣誉市民称号,接着是牛津大学授予他名誉学位等等。然而,1929年冬天的这次伦敦之行也是戴留斯最后一次公开活动了,此后他的健康情况急剧恶化,严重的痉挛使他根本无法休息和正常生活,从1934年初开始他只能依靠大剂量注射吗啡来维持了。不过,在晚年只要病痛稍稍缓解,戴留斯就会督促助手芬拜去戴留斯协会传递他对作品录音的意见并着手修订一些以前的作品。1930年,戴留斯还完成了他的最后一部作品 — 交响诗《夏日之歌》(A Song of Summer),他曾经对助手芬拜说:“这首乐曲给人以一种意象:我们坐在开满石楠花的悬崖旁眺望远方的大海。”

1934年6月10日,戴留斯在格累兹絮洛安去世,死后匆匆埋葬,没有举行任何宗教仪式,戴留斯临终留下遗言希望回到英国能够安葬在一处有青山绿水、和暖阳光的教堂墓地。一年之后他的这个遗愿得以实现,在朋友们的帮助下,戴留斯的遗体被运回英国南部小镇利普菲尔德,在这里有一座精致的小教堂,戴留斯被重新安葬在这座小教堂的墓地里,安放仪式上比彻姆指挥演奏了两首戴留斯的名曲:《孟春初闻杜鹃啼》和《河上夏夜》,戴留斯被埋在大树下,两旁种满了月桂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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