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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羽佳 Yuja Wang 中国钢琴家 |
2009-07-16 08:53 外滩画报 蔡宸亦
王羽佳 DG/供图
文/蔡宸亦
被誉为“飞指钢琴手”的王羽佳年仅22岁,是郎朗的小师妹,也是在钢琴界被热议多年的年轻女钢琴家。在DG唱片公司发布了第一张唱片后,她于今年6月“衣锦还乡”,回国首次举办独奏音乐会。
王羽佳是柯蒂斯音乐学院上上下下皆知的“天才”。她手指极其灵活,在做客Youtube 交响乐团弹奏《野蜂飞舞》时,速度竟达240 拍,即每秒钟击键15 下,且听不到任何错音。郎朗曾因救场而出名,而王羽佳连救场的规格都特别高,她曾顶替阿格里奇和佩拉西亚出场,直接引起轰动。王羽佳的第一张CD 就录制了号称最难的李斯特“B 小调奏鸣曲”,这个以“飞指”闻名的姑娘,令国外乐评纷纷感叹,就技巧之高超而言,很难相信还有她无法胜任的作品。
知己知彼的选曲
在上海的音乐会上,王羽佳十分巧妙地挑选着曲目。斯卡拉蒂的4 首钢琴奏鸣曲及勃拉姆斯“a 小调帕格尼尼主题的28 个变奏”都是超级炫技派作品,而加演的阿卡迪·瓦洛多斯(AacadiVolodos)版《土耳其进行曲》和《野蜂飞舞》不仅曲调耳熟能详,而且这种飙速度的曲子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把观众的情绪引爆。《土耳其进行曲》由于被添加了各种繁复的装饰音,需要左右手同时弹出不同的主旋律并来回穿梭,令人眼花缭乱,而王羽佳弹得信手拈来。她演奏《野蜂飞舞》的速度,听起来则接近“四手联弹”。观众离场时纷纷啧啧赞叹:“她怎么能弹得这么快!”
或许是为了显示“能文能武”的多面性,音乐会上,王羽佳临时将原定的两首斯克里亚宾奏鸣曲,换成了肖邦“降B 小调奏鸣曲”。她自己的解释是突然心血来潮,很想弹肖邦。英国著名乐评人诺曼·莱布雷希特对她在专辑中演绎的这首作品如此评价:“令人窒息的不光是她手指的速度,而且是她在处理连接时的巧妙。她从狂野的谐谑曲转入庄严的葬礼进行曲,像是带着你在溜冰场里飞速旋转,再来上一个急刹车。王羽佳用一种顺理成章又不失庄重的方式完成了情绪的转换。”
王羽佳是个“急性子”,她曾在采访中说:“我喜欢快速地完成事情,并且保持自己忙碌的状态,我的确很讨厌磨磨蹭蹭或者慢慢吞吞。”这也许从某种角度解释了她对曲目的选择。里盖蒂、李斯特、拉威尔、普罗科菲耶夫、拉赫玛尼诺夫、斯克里亚宾的那些音符极密集的炫技作品,对她而言易如反掌,但舒缓温情的曲子,她却很少涉及。王羽佳自己是这么解释的:“这些作品是体力活,要趁年轻,多演奏些现代派的作品,以后嘛,我再回到海顿、贝多芬……他们的作品具有完美的艺术形式和深刻的内涵,需要时间去酝酿。”
急性子干什么都特别快,音乐会后,台上一身红色礼服的王羽佳迅速地换成了夹脚拖鞋、吊带衫的休闲打扮。同颇为大气的台风迥然不同,王羽佳本人看上去很瘦小。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她讲话率真直接,思维很简单。也许是很小就出国的缘故,她的中文表达已不是很流利,相反用英语倒更能畅所欲言。在之后的Email 补充采访中,她甚至要求用英语列明问题。
与木偶心有灵犀
旁人很难理解,一位名声大噪的年轻钢琴家怎会与悲惨的木偶之间产生共鸣。王羽佳则说,整场音乐会她最喜欢的曲子就是《彼得鲁什卡》,因为自己同彼得鲁什卡很相像,所以弹起来特别得心应手。
一开始,彼得鲁什卡仅仅是个机械木偶,他不幸堕入情网,爱上了美丽的芭蕾舞女偶人,千方百计想赢得她的欢心。然而,全世界好像都与他作对。他是一个木偶,却是一个具有灵魂的木偶,一个具有了灵魂的木偶,将要多么痛苦地忍受被操纵的命运!他失恋,死去,受到大家的嘲笑。末了,他阴魂返回,放声大笑,以示抗争。他的面具是僵死的,丑陋怪异,却流露出亦喜亦悲的挣扎;他的动作是破碎的,不协调也不高昂,却编织出角色完整的心灵;他的示爱苦涩而滑稽,却是难能可贵的本真;他的反抗微弱无力,却令人深感震撼。
1921 年,斯特拉文斯基特意将同名芭蕾舞剧音乐改编成三个乐章的钢琴独奏曲,献给钢琴大师鲁宾斯坦。在弹奏这首连作曲家本人都无法胜任(斯特拉文斯基曾表示,原因是其左手技巧薄弱)的狂野作品时,王羽佳手指在键盘上飞驰,好像会随时溅出火光,在急速流动的旋律中,她将这则诡异悲伤的故事讲述得干脆利落。王羽佳的台风很正,坐在琴凳上几乎没有多余的动作。值得回味的是,演奏此曲时,她的身体语言也如同芭蕾舞演员般地投入,好像自己就是那个木偶,绝望时垂头丧气,急切时心神不宁。
也许是与郎朗同在柯蒂斯音乐学院,同样师从格拉夫曼(Gary Graffman)教授的缘故,刚一出道,王羽佳就被媒体冠以“女版郎朗”或者“郎朗第二”的头衔,这似乎让小丫头颇为恼火。王羽佳还是颇有些脾气的,采访中几个提及“郎朗”或其他中国年轻音乐家的问题,都被直接跳过,不予作答。不过在面对面的采访中,王羽佳用格拉夫曼老师的话总结了自己与郎朗的区别:“ 郎朗演奏的热情程度高于一般人很多,而我却正好是他的镜像,热情程度是负数。格拉夫曼只在我刚进学校的时候说过一次,此后就再也没提过。”
冰冷的技巧派
事实上,王羽佳的履历看起来顺风顺水,可谓是“音乐神童”的典范。1987年出生于北京,6 岁开始学琴,在中央音乐学院师从于凌远。12 岁孤身前往加拿大,跟随陈宏宽学习钢琴。15 岁进入美国柯蒂斯音乐学院,师从格拉夫曼教授。据说,即便在天才云集的柯蒂斯,王羽佳也是出类拔萃的,“再难的奏鸣曲只要摸一遍就可以上台表演,大部分时间练琴去了,可文化课考试从来都在95 分以上”。据王羽佳自己说:“早在出国前,我就已经体会不到任何技巧方面的障碍,基本功都是在国内打下的。”
从2005 年起,王羽佳就陆陆续续与国际重量级乐团及音乐界众多响亮的名字合作,包括迪图瓦执棒的波士顿交响乐团、马泽尔带领的纽约爱乐乐团以及阿巴多指挥的莫扎特管弦乐团。受到这些大师的赏识,王羽佳在国际乐坛的地位水涨船高。刚出校门的她,就已有每年100 多场音乐会的邀约,直逼人气最旺的郎朗。2009 年,DG 公司忙不迭地为她推出的处女专辑,又受到了国际乐评界的盛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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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王羽佳在加拿大学习时的老师、著名钢琴教育家陈宏宽在接受采访时,也透露了对王羽佳的担忧:身为一个女孩子,你很难想象她演奏中的“冰冷”。陈宏宽多次强调,音乐不同于百米赛跑,技巧不是音乐的全部,而是要为音乐服务。身(身体)、心(心灵)、性(性格),合三为一,音乐才能打动人。他认为,大多数的音乐神童,都天生擅长严于律己,能严格遵守时间表练琴,往往理性有余,感性不足,而当他们的技术发展至炉火纯青的程度时,其音乐内涵表现上的缺陷会被忽视。因此陈宏宽认为,提高感受力以及如何将体验到的情感注入到音乐中,是很多青年钢琴家面临的问题。
显然,王羽佳很清楚自己所处的位置。“前两年,我对炫技感兴趣,弹得多了,最近开始觉得无聊,想要转向诗意的演奏。大众喜欢越快越响,我也被称为‘飞指’,但那不是我的目标。越快越响固然让人兴奋,但能给人留下印象的演奏永远是打动人心的那种。”在开启了平均 3 天就要开一场音乐会的职业生涯后,王羽佳是否还有闲情逸致去体会人类丰富的情感?也许谈恋爱会是一种方式,但分身无术的王羽佳开玩笑说:“男朋友?可能需要每个城市都找一个。”
王羽佳某种程度上会让人联想到以“冰冷的技巧派”著称的钢琴大师波利尼。两人即便对于巴赫的态度也惊人地相似,王羽佳曾表示自己在14 岁之后就再也不敢在公众场合弹巴赫了,但以后一定会回去;而年轻时极少演奏巴赫的波利尼,则在年近七旬时意外地出版了一张巴赫专辑。
“出名很容易,但维持名声却很难。”虽然日程繁忙,但王羽佳也不排除将来会有停下来休息一阵的可能性,这个聪明而冷静的女孩说:“虽然你看我这两年的音乐,会以为我是一个炫技型的演奏家,演奏的时候卷起旋风般的速度,五光十色的音符倾泻而下,或重击如雷霆,或熠熠发光,但其实我对每一首曲子的处理都是尽可能地深入的。在演奏之前,我都会做足功夫,我希望听众每次都能从我的演奏中听到新鲜的内容和与众不同的创意,这也是我从拉赫玛尼诺夫等大师那里得到的收获。”
B=《外滩画报》
W= 王羽佳
B:你和郎朗都算是在国外出名,然后衣锦还乡的年轻音乐家,你在柯蒂斯音乐学院有没有遇见过他?
W:在学校里没有。我进校那年,他刚好毕业了。
B:那你跟他有没有私下交流过?你怕他吗?
W:打过几次照面,我不怕他。我跟他是完全不同的音乐家。相反,我觉得他很可爱。
B:你平均每三天就要开一场音乐会,平时会如何排遣巡演中的压力和孤独感?
W:每三天一场音乐会,意味着机场、飞机、宾馆、音乐会占据了我生活的大部分时间。我脑子只有音乐,其他的我都抛在脑后了。我讨厌飞机场,安检实在是很麻烦,浪费了不少时间。我昨天就在飞机上待了20 个小时。但我很喜欢宾馆,在一个干净的只属于你自己的房间,我可以阅读、看电影、上网,或者就看看窗外。因为通常我在一个城市也就待一晚。
B:许多演奏家无法忍受这样的生活。
W:等我感到累的时候,也会暂别舞台休息一阵的。
B:你说,希望在年轻时多弹些炫技的作品,等年纪大了再弹巴顿、海顿。你认为演奏中灵性的开发是个怎样的过程?是否会随着年龄和经历的增长而自然形成?
W:我只是选择我喜欢或者我有感觉的曲目来表达。我想,随着年龄变大,很自然地我会成熟,然后选择音符少一些的曲子来演绎。
B:能谈谈你合作过的音乐大师吗?
W:迪图瓦、阿巴多和迈克·提尔森·托马斯这三名指挥家十分支持我。他们的共性是,在传承音乐传统、分享过往经验的同时,他们非常擅于倾听和尊重我对音乐的直觉。这种互相的尊重使得我们的合作很愉快。
B:评价一下凌远、陈宏宽、格拉夫曼三位老师吧。
W:这三位老师都在非常完美的时间点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我跟凌女士学了7 年,她有出色的音乐品味,并对音色要求十分严格。跟陈宏宽老师的时间很短,但他对生活哲学化的视角对我影响很大,他的观点加深了我对生活的理解。格拉夫曼是他们中间最慈祥和慷慨的一位,帮助我建立了美国的职业生涯。
B:听说你对星座有研究,甚至会在同别的音乐大师合作前研究星座的匹配度?
W:我是水瓶座,迪图瓦是天秤座,跟我就很合得来;阿巴多是巨蟹座,和我星座很不合,但我们在音乐上却很合。阿格里奇对星座也很感兴趣,她与我见面,第一个问题便是问我的星座。
B:那你是典型的水瓶座吗?你觉得星座同你音乐上的演绎是否有很大的关系?
W:我的个性是富有原创精神,领先于同代人,独立,不害怕孤独。我觉得和星座一定是有关系的,但个性是天生的,所以没必要去分析。
B:近阶段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W:在繁忙的音乐会的同时,能在通往成熟的艺术家和人的道路上,继续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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