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为杰：不断学习 不断创作

高为杰

纪晨 文/摄

去年，作曲家高为杰在四川音乐学院的学报上看到一篇关于纪念《蜀宫夜宴》创作35周年的文章，这篇文章让他的思绪久久不能平复。1981年，高为杰和四川音乐学院的朱舟、俞抒共同创作了民族管弦乐《蜀宫夜宴》。乐曲根据成都市郊五代前蜀王建墓所刻二十四幅乐舞石刻图象，虚拟蜀宫夜宴的歌舞场面。这部作品凭借与众不同的音乐构思和独特的曲式结构，一经推出便收到各界的好评，产生了广泛地影响，时至今日仍然是四川民族器乐常演不衰的作品之一。

忆往昔峥嵘岁月

想到当年一起合作的朱舟、俞抒两位先生都已过世，高为杰伤怀故人、感慨时光流逝。因此他融入了《蜀宫夜宴》中的曲调素材，创作了《思蜀》。在提到《思蜀》的创作过程时，高为杰感慨：“这首乐曲完全是凭‘灵感’的率性之作。在创作进程中，乐思在脑中自然而然地涌现，音符在手上自然而然地落笔，可以算得上一气呵成。连曲式也没有事先刻意规划，感觉需要对比就对比，需要展开就展开，需要再现就再现。写完一看，竟也是一个差不离的奏鸣曲式。乐曲的音高系统安放在自己已经用惯了的非八度循环周期音阶中，但偶尔乐思袭来出现不在音阶范围的音，我把它作为‘音阶外音’来自由处置。最有趣的是，一位学生来上课时看到这首曲子的谱子后，问我有没有用黄金分割比例来安排高潮，我这才拿出计算器来算一下，竟然准确无误就在0.618的位置，连我自己都觉得惊奇了。”

2017年9月《思蜀》创作完成，已于当年12月1日在美国首演，2018年1月这部作品在美国茱莉亚音乐学院的校庆音乐周上再度亮相。

“非八度循环周期”

在高为杰近期的作品中，大部分作品都采用非八度循环周期的结构。较之于八度循环周期人工音阶，非八度循环周期人工音阶沿承了一般的传统音阶所具有的音程序循环的特性，但又不表现在与音程序对应的音名的循环上。例如：八度音阶以各八度完全相同的音名来表现音乐内容，就如同遵守透视原则的传统油画将画面的内容统摄于一个焦点之下；非八度循环周期音阶保留了循环音阶这种形式，以每次循环不完全相同的音名来表现音乐内容，就如同立体主义绘画或国画，不讲透视原则，画面的焦点不固定，由此使艺术作品展现出不同的艺术效果。

非八度循环周期人工音阶与传统音阶一样，通常与调性相关联，可以选择和使用调式、调性，或进行调式、调性的对比。在以非八度人工音阶的音列中，可以选择循环周期中的某一个音级作为主音，这同时也就选择了调式。这一调式可能与传统调式吻合，也可能与传统调式完全不同而无法用已有的传统调式的名称来命名。正是这些与传统调式完全不同的调式，显现出非八度循环周期人工音阶中调式可能性的多样化与新颖性。

沈阳音乐学院作曲系副教授陈俪月在分析高为杰的《岗拉美朵》时认为，这部作品中，充分运用非八度循环周期人工音阶，不以八度距离为循环周期的规律，使得该音阶在天然形态上形成了自然的多调域特征。每一个音级都会随着循环周期的改变而随之变化，极大地冲抵了传统调性的稳定性。基于同一音阶结构在多音区纵向同时发响产生的和音效果也超出了传统调式调性音阶的承受能力。例如：从c1音开始至b1音，距离大七度，按照：113132的毗邻音程序排列，次一个循环从b1音开始至bb2音的大七度，毗邻音程序排列不变，依此类推。因每一个循环周期内的音级数为11，故称这条音阶为以11为模式的非八度循环周期人工音阶。这首作品的音阶结构就含有明显的传统五声调式特点。其音阶原序中的#f1-a1-b1-#c2-e2五个音构成了#f羽调式的五声音调。

耄耄之年 创作不止

今年5月，高为杰将迎来自己80岁的生日。虽然没有做专场音乐会庆生的打算，但多年来他仍然坚持每年至少创作一部作品。2015年为中国弹拨乐队与西洋弦乐四重奏创作了《雨林奇景》，充分利用中西方乐器的不同特点，展现“点与线的关系”。高为杰多次在热带雨林区采风，行走其中，滴落的雨滴是点，树叶间隙洒下来的光是线；飞舞的蝴蝶是点，缠绕的藤蔓是线。高为杰用西洋乐演奏复调，表现热带雨林中藤蔓的错综复杂。飞翔的蝴蝶、猴群在嬉戏，通过演奏，这些画面自然而然地在听众的脑海中浮现，是一部充满东南亚“味道”的作品。该作品于2016年6月4日在新加坡首演。

民乐室内乐《山居》创作于2016年，并于10月首演于北京音乐厅，作品的创作灵感来源于王维的《山居秋暝》。乐曲通过几个音的重复，用支声手法在这些音上按照一定的节奏拉出旋律，通过不同乐器予以展示，形成多条声线的同时，本质上仍保持单声音乐，营造出既简单又丰富的听觉感受，让人沉醉于自然环境，又引发冥想。作品创作完成后，高为杰把小样拿给朋友听。不久后收到朋友的微信说，他回家和爱人一起听，对方并不是学音乐出身，在完全不知道乐曲名称、创作背景的情况下，一曲作罢，她感慨“这首曲子有‘空山新雨后’的意境”，这让朋友深感《山居》这部作品在意境上表达的贴切。

即将成为“80后”的高为杰微信、微博都“玩儿”得很溜，时常在微博上和网友互动，分享自己的创作心得，或是对一些音乐问题发表自己的看法。“要与时俱进嘛，现在如果不会这些就等于不会说话了。”高为杰讲话带着一丝幽默，但骨子里却透露出一股认真劲儿，“创作者和听众，一个是有感而发，一个是有感而受，好比一个是入口，一个是出口，两端中间存在一个黑箱。去听音乐会的大多数听众并不知道在这个黑箱里面，作曲家是怎样完成这样一部作品的。而这个黑箱实际上是艺术家幕后的艰苦劳作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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